青栀见姜渔看着那膏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这是胡嘉特意给夫人寻来的伤药,奴婢那也有一瓶,效果可好了。。。”
“拿出去拿出去。”
昨晚倒没觉得这味道这么难闻,这会儿姜渔觉得这膏药的味道几乎无法忍受,在青栀将膏药拿出去以后,她才长长吸了口气。
珍珠和青栀两人伺候姜渔梳洗之后,又拿来两套华丽的衣裙供她挑选,用青栀的话来说。
“我们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苦,这衣裙还抵不上曾经在丞相府的千分之一呢,就该好好拾掇拾掇,让这山城的百姓都瞧瞧我家夫人的神采。”
姜渔从铜镜中看去,青栀手里的两套衣裙,一件是妆花缎丝织长裙,上衣的位置绣了两颗硕大的东珠用作装饰,腰带上的牡丹花样用金线勾勒,栩栩如生,裙摆处用特殊的蚕丝线绣了蝴蝶的花样,脚步挪动间,蝴蝶振翅欲飞,好不漂亮。
另一件则是软烟罗的束胸襦裙,束胸的带子上用南海珍珠绣成一圈桃花瓣用以装饰,跟上一件比起来更朴素,但也是极为华丽。
姜渔蹙眉,摇摇头道:“如今灾民们食不果腹,我不可如此招摇,你且去寻两身寻常百姓家的锦缎衣裳即可。”
“可。。。”
青栀还欲继续劝说,她家小姐受了这么多苦,如今连穿身好看的衣裳都要顾虑许多,心中不禁对谢清池多了些怨气。
珍珠见此,放下手中的簪子,往前一步拽住青栀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温声软语:“夫人考虑的极是,如今山城灾民遍地,百姓们的温饱还成问题,夫人若穿的这般华丽,出门那些百姓见了岂不心生怨怼?这不是无端端给夫人招致坏名声。”
青栀咬唇,虽然她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原想着那谢清池成了燕王,小姐好歹也相当于一国妃嫔的地位,没成想,这日子过得竟是如此艰难,还比不上当初做丞相小姐的时候。
“好啦,我的好青栀。”姜渔站起身,拍拍青栀的手:“我与燕王是一体的,他好我才能好,他若是不好,我也不会过得好,如今灾情严重,咱们要与百姓们共进退,才能让百姓们信服,你忘记那晚你家小姐是如何以身作则的吗?”
青栀当然没忘,那日小姐为了让百姓们相信官府的示警,汤河会大水决堤,及早撤离,她甚至拒绝了亲卫的帮助,就带着她们俩徒步行走,走出了满脚水泡,她的脚至今还在疼呢!
见青栀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姜渔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跟珍珠可是我身边的得力婢女,可不能跟一般的丫鬟婢女那般没见识,咱们要成为燕王身边的得力助手。”
姜渔说着,余光瞟了眼珍珠,见她果然愣怔地望着自己,脸上带了丝忧虑。
果然,这燕国的形势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
珍珠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加上昨日她被燕红月绑去,听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这些话她还没有同谢清池说,想必谢清池在燕国过得并不好。
不然他不会长期驻扎在山城。
山城是燕地最边境的一座小城,常年干旱,土地贫瘠,根本种不出粮食,这里的百姓大都靠种地为生,小麦是他们常年种植的农作物,但收成并不好,所以大家的日子过得很苦。
像王婶子一家吃的白面馒头,已经是极好的东西了。
远离燕国的都城,也就意味着远离权力的中心。
一个君王,不可能让自己这么久处于权力的边缘,除非,他是迫不得已。
据说燕红月长期居住在燕国的都城,所以其实燕红月才位于燕国权力的中心位置,那她。。。为何又跑来这山城?又为何要让谢清池分走她的一部分权力?
这其中仿佛交织着一张大网,姜渔看不透,但从这两日的遭遇看,谢清池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不想成为一个只会躲在谢清池身后的金丝雀,她也想帮帮他,成为他的助力。
思索间,青栀已经找来了一件寻常的锦缎衣裳,是一件素白的月色长裙,搭配同色系的腰带。
青栀一边帮她穿上,姜渔一边摘下头上的玉簪和金簪,打乱髻,让珍珠给她编了两条麻花辫,乌黑的丝里,用一条绿色和红色的带子交织编起来,最后在辫子末尾打了两个大大的蝴蝶结。
朴素又不失俏皮和灵动。
青栀本还嘟囔着,见姜渔这副打扮,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出惊叹。
精致的五官,本就淡妆浓妆总相宜,如今只是浅浅地描了眉,点了唇,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眼。
“夫人真好看。”连珍珠都不禁看呆了。
姜渔笑眯眯地在铜镜前转了一圈,铜镜中的少女也跟着转一圈,裙摆像花瓣绽放一般。
这朴素的衣裙非但没有减少姜渔的魅力,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些独特的清冷之美。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一阵声音,主仆三人都停下来,望着帐篷门口的方向,珍珠率先放下手里的铜镜,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夫人起来了吗?”王婶子局促地立在门口,低头问。
她的手边,宝儿怀里抱了两只大鹅,此刻大鹅正拉长了脖子想往里头看,宝儿葡萄般的大眼里闪着迷茫的光芒,也跟着问:“夫人呢?”
胡嘉看向珍珠,珍珠轻轻点头:“夫人已经起来了。”
“放她们进来吧。”姜渔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
珍珠便带着王婶子和宝儿一同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有人教过王婶子一些规矩,她带着宝儿进来的时候,低垂着头,不敢像之前那般没有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两只大鹅似乎也跟着学了些规矩,安安静静地待在宝儿怀里,绿豆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见姜渔在看它们,两只大鹅纷纷低下头,一动不敢动。
姜渔一看到宝儿就笑了,朝她招手:“宝儿,到姐姐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