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持星被玄玉韫按着肩膀,还有点不服气,扑腾地道:“阿姐是在给我挥手的,我还没来挥够呢!”然而,马车帘已经被放了下来。
谢二公子哈哈一笑,敲了一下谢持星的头:“想多了吧傻小子,你阿藏姐姐,那只能是给殿下挥手告别的。”
谢持星还小,嗷嗷地抱着头,很不服气。
玄玉韫听到谢二公子这么说,气顺了,说话就很和气:“就当她是在给你挥手吧。”
谢持星有点儿怕谢二公子再敲他一个爆栗,只好在心里嘟囔呐喊——
什么叫“就当”,那本来就是给我挥的手!他们约好了的!
他可真是太委屈了!
*
车马再一次驶至集庆街,谢珠藏的心情同上一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谢珠藏悠然地靠在引枕上,听着外头热闹的人声,心中少了几分渴望的焦急,多了几分悠然与自在。
“我上次,逛过萃玉轩啦,这一次,去看看天、天工坊吧。伯母说,有新进的云、云雾绡。我还不知道……云雾绡是什么呢。”谢珠藏扶着阿梨的手走下马车,对谢尔雅道。
阿梨替谢珠藏撑开绘着碧叶红荷的罗伞,谢珠藏走到伞下,转过身来,朝谢尔雅莞尔一笑。
这一笑,让谢尔雅心中都忍不住为之一悸。
尽管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可谢尔雅却觉得,每一次见谢珠藏,好像都不一样。
她入宫送炉罩时,谢珠藏脸上满是警惕,人也显得疏离,像寒冰;赏梅宴上,谢珠藏脸上是局促,面容也好像缩成了皱巴巴的布;画舫赏灯,谢珠藏脸上是坚定,可这坚定里又透着点不得已而为之的不安,她的脸便像是刺猬,遇到危险时才会竖起浑身的刺。
可那从前的相见,都不如今日——谢珠藏宛若罗伞上从淤泥之中冉冉而生的红莲,亭亭玉立地开合,悠闲地渡着河中波浪,出落得大方而又伶俐。
谢尔雅直至今日,才恍然意识到,谢珠藏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静女其姝,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天工坊的侍女也是极眼尖的人,一瞧见谢珠藏的衣裳和阿梨手中的罗伞,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小娘子们今儿可是为着云雾绡来的?”
“若是寻常料子,自当是我们天工坊好生给小娘子送到家里去。只是这云雾绡,远观若云雾袅袅,触之丝滑若水,是涠洲郡新产,难得一见的珍品,所以我们天工坊不往外送。”
侍女拿出一件样衣给谢珠藏摸,一张巧嘴夸得天花乱坠:“小娘子芙蓉如面柳如眉,我可从没见过跟小娘子一样标志的人,真真得云雾绡来相配。”
侍女瞧见了谢珠藏,转眼看见谢尔雅,立刻补了一句:“原也是小娘子身边,才能有这样好看的闺中密友。若是云雾绡制成一样的两条裙子,走出去一瞧,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尔雅还沉浸在对谢珠藏回眸一笑的震惊中,见侍女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她,也并不在意。
反正,她原本月例就少,也不是头一次被侍女忽视了。若是恰巧遇上赵二姑娘和扈玉娇,她只会比此时更难看。
谢珠藏则打量了一番这云雾绡制成的襦裙,伸手摸了摸。这侍女倒是没说错,确实是丝滑若水。只是,她衣裳里也不缺这顺滑的料子。再加上这襦裙为了凸显云雾绡的仙气,是纯白色的,谢珠藏便失了兴趣。
不过,既然是时兴的衣料,用来送礼自然是极好的。
谢珠藏盘算了一下要送的人,谢家有谢大夫人、谢尔雅和谢大公子的媳妇。宫中送了赵婕妤,却不可不送扈昭仪,再加上她自己,统共得有六匹。
“要六匹。”谢珠藏果断地道。
谢尔雅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错愕地看着谢珠藏。若是寻常布料,谢珠藏以匹论也就罢了,但这可是云雾绡!
侍女本来还在说:“……小娘子扯上一丈,就能做一条褶裙……”结果谢珠藏竟然以“匹”论!?一匹可是四丈,能做四条褶裙了!
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赶紧道:“不敢瞒小娘子,这云雾绡是一百银子一匹。”
侍女也怕小娘子胡乱花钱,别信口开河,反倒被家中找上门来,连累她们天工坊。这样的事儿可也不少见。
侍女小心地看着谢珠藏的脸色,道:“云雾绡珍贵,堪比冬日进贡的大绒。”侍女在“进贡”两个字上,声音更重一点。
一匹大绒要一百二十两,能买四亩上好的田地,可见其贵。那普通的绸缎一匹才三两银子,当然,这侍女是不会说的。
“不论何人,都是这个价?”阿梨问道。她对谢珠藏今儿有多少银钱还是很有自信的,阿梨唯一想的,就是别让谢珠藏当了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