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泽出征当日,皇帝赫连普威携一众官员在城墙上送行,赫连长泽从天牢出来到出征,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中间隔了无数人,也隔了一道城门。
赫连长晖已经去往北地,跟在赫连普威身旁的是太子赫连长明跟七皇子赫连长澈。
赫连长澈踮起脚尖,痴痴地往赫连长泽那里望,他大声喊“三哥!”
赫连长泽终是回看了他一眼,那个纯质的少年,在一众人里,格外的醒目。
赫连普威瞧着这一幕,终是点了点头,“长澈,既然如此挂念你三哥,特许你下城楼,去跟三哥说说话!”
他一直没召见赫连长泽,多半也是心里有愧,想不到他赫连普威生杀予夺大半生,最后竟然愧对自己这个儿子,说来真是可笑。
他瞧着那个沧桑嶙峋的身影,到底是亏欠啊!等此次出征凯旋而归,慢慢补偿吧!
赫连长澈似风一样溜下城楼,往宫门口奔去,边跑边喊,“三哥,你等等我!”
赫连长泽勒住缰绳,侧眸瞧着由远及近的赫连长澈,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风起撩少年真啊。
赫连长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抓住马上人的衣摆,“三哥,三哥,你等等我。”
赫连长泽垂眸瞧着他,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衣摆。
“三哥此次出征,太仓促,七弟来不及有所准备,只有几句话说。”
赫连长泽不出声,静静地等赫连长澈说。
“三哥,我在宫里会想你,你要保重,等你凯旋归来,我要跟着你学武,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你一样!”
赫连长泽心下一动,终是温声出声,“长澈,别学我!”
“三哥,先前他们不许我去看你,我知道三哥是被冤枉的,也知道四姐姐的事”,赫连长澈哽咽一声,压低声音,“三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信你,三哥你好生保重,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长大。。。。。。”
赫连长澈忽然松开衣摆,从颈子里取下一样东西,塞进赫连长泽手里,“三哥,这是我母妃给我求的平安符,三哥一定要收下,它会保佑三哥平安凯旋。”
赫连长泽欲将手里的平安符塞回去,赫连长澈后退一步,红着眼睛看着他,“三哥,收下吧,长澈能给三哥的,只有这么多!”
赫连长泽握着缰绳的手指一紧,麻木的心,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波动,“长澈,三哥什么都不需要!从小到大,三哥也没给过你什么!”
赫连长澈红着眼睛一笑,“三哥的记性真不好,三哥给长澈的可多了!”
赫连长澈抹一把眼角,“三哥,凯旋啊!长澈还等着三哥给我带松子糖!”
终是动容了,心间开始密密实实地疼,赫连长泽将平安符塞进怀里,忍了又忍,沉声道“好,带松子糖!”
赫连长泽回望一眼城楼上的人,在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角青色衣摆,那人躲在一处大柱子后,他知道那是谁。
他仓皇地收回视线,抿了抿唇,闷声道“长澈,三哥有一件事要求你!”
“嗯,三哥吩咐就是,三哥跟长澈别说求,这个字可难听了。”
“有朝一日,若是长澈你大权在握,替三哥好生照顾叶娘娘,让叶娘娘安度晚年!”
赫连长澈不懂他三哥为什么这样说,但是,三哥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嗯,长澈答应三哥!长澈记住了!”
赫连长泽勒紧缰绳,跟赫连长澈对视,他低沉出声,“长澈,就此别过,保重!”话毕,赫连长泽勒紧缰绳,挥鞭催马而去。
赫连长澈往前追几步,大喊,“三哥,保重!凯旋啊,长澈在宫里等着你!”
这次,回应他的只有风声,留给他的只有单薄的背影。
西凉兵来势汹汹,上将军罗骞节节败退,士气低迷。
赫连长泽一路疾驰,半点不敢耽搁,月余后,终于抵达了汤州。
在赫连长泽地带领下,局势渐渐扭转,捷报屡屡回传京都,一直忧心惶恐的朝中大臣,终于得以缓息,直呼三殿下如神兵天降。
隆冬将至,捷报不歇,历时五个月,不仅保住了汤州,失守的临州、邕州二地也全部收回。
朝堂上下,一片欢愉,又可以过一个安稳的年。
就在满朝文武处于大获全胜的喜悦之时,另一道奏折,悄然落于赫连普威的龙案上。
三皇子赫连长泽在攻下西凉第五座城池时,身陷囹圄,力竭不怠,最后战死沙场!
赫连长泽战死在了那个叫云深台的地方!
在这个雪落关山不停歇的寒冬,他一语未留,只痴痴地往北望,直到闭眼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