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悟得太晚了,是他不够果断,是他为了家国大义,错过了一个又一个。。。。。。
滔天的愤怒将他笼罩,到这一刻,他最恨的却是他自己,恨自己不够狠,恨自己太无能。
以前总是顾及太多,一次又一次让爱他护他的人于险境,焉知,若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护不住,又何谈护住他的家国?
长箭擦过耳际,殷红立现,他没有丝毫反应,他如同一个没有感知的木头人,只知道冲锋陷阵,夺回他的人。
唐雎惊慌之余,又策马靠近些,他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要保护师兄。
疾风骤雪中,唐雎将人护在身侧,使出浑身解数来抵挡铺天盖地的弓箭,箭羽如雨,裹挟着茫茫飞絮。
长戟飞刺而来,悍马受惊,飞蹄腾跃后翻,顷刻间倒地,血溅当场,触目惊魂。
悍马仰颈长嚎一声,复又起身,双目赤红,开始横冲直撞,冲撞之势头,恰指向赫连长泽所在的方位。
情势危急,不容人多想,唐雎奋力策马冲往那来势汹汹的悍马,当下,只能以狠撞卸去悍马冲撞而来的力道,以此来保住一旁的人。
两马相撞的当口,唐雎翻飞纵跃,抱头在半空翻转一周,然后取巧落地,恰时长剑出手,对准悍马的胸腹处,奋力一击,瞬时一个翻滚,翻滚出去的同时,手上用力狠划出去,将悍马的胸腹划破,他也趁隙滚身撤离到数米开外,以免悍马倒地的时候压住他。
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回头看一眼师兄,还好,没有被冲撞到,只是,还是被围困住了!
就是这一个分神,长箭破空而来,已到眼前,而他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长箭刺穿,于此同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被扑出去好远,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眼前一片昏黑,他拼力睁开眼看,只看见一抹红线一闪。
刺穿皮肉的呲啦声隐在刀剑声里,他听到了,飞出来的一线鲜红,他也看见了,但是那痛感迟迟没有传来。
仿佛时间静止,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当他反应过来时,疯了一样的搬开扑倒在他身上的人,声嘶力竭地唤“师傅”,然后就慌乱了。
身后是长箭破风的声音,接踵而至,没有时间反应,唐雎被师傅一把推开数米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将自己推开的人,被数箭贯穿,血染衣襟,也染红了飞雪,万箭穿心而过。
那声“快,带他走”被风吹进耳里,脑子里轰鸣,他如同雕像一般,不知所措。
这一切不过刹那,当赫连长泽挡掉疾风劲箭,一个抬眸,就什么都明了了。
只是,他救不出他的先生了!他被团团困住,血路条条,没有一条是他可以杀出去的。
鸣山的长戟划开风雪,直奔他而来,北燕的轻骑就在鸣山身后,为鸣山保驾护航。
鸣山眼里都是怒火,仇恨拉满,如同狼眼一样,一个对视,就要被生吞活剥。
救不出先生,也来不及护住被推至数米外的师弟,唯有奋力迎战。
陷入混战,如同孤狼一般,他终是到了孤身对战大敌的这一天。
就在长戟即将刺破胳膊时,黑影一击,长戟应声而落,落地成两截。
那黑影携雪,触戟生暗花,黑影破碎插进雪里,呼啦呼鸣似啜泣。
只一眼,赫连长泽就看清了,那是一顶斗笠,已经破碎成两半!
紧接着,一声狼嚎入耳,一道白影一晃而来,霎时杀入将他围困住的北燕将士中间,他看不清那团白影的模样,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安来。
他慌乱间寻白影而来的方向而视,一眼,便惊了心魂。
马蹄沉踏,踏雪成影。
红衣白雪,青丝缥缈。
一袭红衣,携风雪而来,耳畔晃动的那枚六角雪花晶莹,跟漫天飞絮一样,一荡一漾,一漾一晃。
就这样,他瞧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就这样,那个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由远及近,由远及近。
渐渐地,风雪迷了眼。
原本被折戟尘沙的鸣山怒极,但是看清来人的刹那,转而大喜,随即狂笑,他誓死都要寻的人,终是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雎刚不过一刹那地分神,终是晚了一步,他抬剑生生架住直刺他胸口的长枪,却也来不及顾及身后。
就在他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时,一道白影霎时而来,他只感觉到手臂一震,随之听见长枪应声而裂的颤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