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巷尽头有一片湖,名栖夜。
靠近栖夜湖的那小半头街,全是粉红勾栏,此处,夜夜笙歌,花红柳绿,是不少人的好去处。
此时,嘈杂一片的不是别处,正是名动全城的群芳院。
群芳院靠近栖夜湖,因院里有不少清吟小班,素来吸引文人墨客踏足,群芳院也因此跟别的青楼划分出不同,甚至高出一等。
能进群芳院一展风采,甚至成了散野文人引以为傲的事情,也有不少朝廷大员常常着私服悄悄光顾此地。
大渝国没有明令禁止官员不得狎妓,所以,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没人拿出来说事。
此刻,不少人纷纷从群芳院奔出,跟逃难似的,嘈杂散乱得不成样子。
因为这里,出了命案。
就在刚才,有人现了一具尸身,不是别人,恰好是震一时的才子章子秋,死在了栖夜湖。
被现时,已经凉透了。
此事非同小可,震惊了不少才子和文人散客,文人散客一致要求报官,管事妈妈眼看遮掩不住,只得顺着民意,含糊应着报官。
朱雀大街,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自夜市兴起后,人们大多喜欢夜里出来走走,看街灯,逛夜市,已然成了一种常态。
闻英驾着马车,小心翼翼地穿街过巷,马车里躺着他的主子,当今天家二皇子赫连长晖。
马车里的人,醉得一塌糊涂,毫无形象可言。
二皇子赫连长晖心无政务,朝堂上下人人皆知,他在工部挂职,却日日沉醉于琴棋书画,喜酒嗜酒,常跟他那帮所谓的文人墨客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省。
今儿,赫连长晖又被皇上叫去骂了一通,心里不爽利,于是出来跟他的门客大喝,只求大醉,这不,直到深夜才被自家侍卫接回去。
东宫侍卫萧凛全神贯注地驾车,他刚刚驾车转入朱雀街,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闻英,随即小声禀告马车里的人,“主子,前头五十米处是二殿下的马车,驾车的是闻英!”
太子今夜私服出行,就连萧凛也易了装,就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方便行事。
“绕道走,莫要碰上!”马车里传来低沉不悦的声音。
闻得马车里的人如此吩咐,萧凛即时放慢马,趁闻英那辆马车走远了,才掉头绕行,另行他道。
萧凛小心驾车,随时眼观四方,后又闻得马车里人吩咐,“你去查查,他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见了何人?说了什么?是否真的醉了,他贯会装醉卖疯来避人耳目!”
驶出朱雀街,闻英驾车转入福同巷,从福同巷回府邸,要近便很多。
快要驶出福同巷时,马车忽地跟前面的人撞上了,闻英赶紧下车查看,现对面是个收摊回家的摊主,厉喝几声,催促让道,挥手放了行。
这一撞,耽搁了时辰,回到府邸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醉酒的赫连长晖吵着要泡澡,闻英只得亲自去烧水,然后伺候自家主子泡澡。
赫连长晖倚在浴桶里,闭目沉思,章子秋已死,现下,应该不会有事了。
否则,真是白费了他这么多力气功夫,他嗅嗅自己的衣裳,那股味,实在是太难闻,他嫌弃地皱眉,几把将衣裳撕扯开,随意丢出桶外。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喝酒,喝酒误事,还影响他思考。
自从他现太子兄长的秘密后,便起了心思,顺势打打秋风。
但现在,出现了不小的麻烦,事情渐渐偏离了他预期的轨道,而且一不可收拾,真是愁煞人了。
他原本只是将计就计,趁机借太子的人手监视老三,获得情报罢了,可没想过要至老三于死地。
他怎么也想不通,他就是借人监视而已,怎么就引来了北燕大军?
是出了叛徒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曾一度怀疑太子,但是接连数日的暗中追踪观察显示,太子本人也因此事乱了阵脚,很显然,这人的初衷也不是引外敌来犯!
所以,那定是自己这边出了纰漏!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赫连长晖抬手捏捏眉心,无声轻叹,心下自有乾坤。
只要章子秋一死,就没人能查到自己头上,今夜这出戏,总算没白忙活。
若是那个医女被灭了口,那简直起两全其美,从此就能高枕无忧。
只是,假手派出去的那个人,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这多少有点遗憾,总之这人是个炸弹,留不得,一旦留着,不知何时就会被挖出来,到时一旦爆破,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炸弹,要在此时除掉吗?
此时,正在风口浪尖上,他不敢轻易动作。
如今北地危急,涉及疆土,皇上是不会再任兵部户部推诿的,太子再不松口,只怕会失了圣心。
呵,操心这些做什么,他们失了圣心,不得圣意眷顾,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