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时节,正值五月打头,苍穹空明尤净,云淡风清。
京都大街,行人络绎不绝,个个轻衣简行,缓带飘香,欢笑洋溢,一派祥和,真是好一幅盛世光景!
原大理寺少卿向序,此时正对窗静坐,这里是杏花村酒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自从因董其坤一案被革职查办后,他一直赋闲在家,甚是悠闲。
昨日,他于山野垂钓,晚归时,在门缝里拾得一张纸条,上面约他今日午时在杏花村一叙。
他心生疑窦,自己在家闲赋多时,何人会约他?还约在酒肆!
瞧着那狂草字迹,他辨不出对方身份,但是约他在杏花村酒肆见面,大概是位女子。
如果是男子,大可上门一叙,亦或是酒楼相聚。
不过,自从那个粮草腐烂案子不了了之后,没人会来寻他这个被革职查办的原大理寺少卿。
官场嘛,现场,他没什么想不明白的。
人走茶凉,已是不错的了,只要还没掀摊砸杯。
纵观古今,能从官场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
牺牲品,替代品,无用品,残次品,不过了了如此。
所以,今日他来了,他倒是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如此风头浪尖之际,还敢来寻他这个革职查办之人!
虽然他人不在朝堂,但朝堂之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如今,北地九郡遭北燕大军突袭,虽战失利,但北晋王亲自挂帅上阵,领二十万将士抵抗北燕四十万大军,浴血奋战,力挽狂澜,最终守卫成功。
可此战,损失委实惨重,如今北晋王陷入缺粮、缺钱、缺人的境地,真正是进退两难!
纵看朝廷官员,派系错综复杂,各成一派,自有计较。
再加上,混在其中的蠹虫也不少,无所作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从中作梗者,更是比比皆是,如此种种,才致使北晋王身陷囹圄。
向序撑手靠着窗台,瞧着外面这副盛世场景,不禁使他想起那个年轻王爷,那个人一身正气,凤目英姿,似松柏玉树。
可惜啊,他朝中无人!后宫,也无人!
但凡朝中有人簇拥他,他也不至于如此举步维艰。
说到朝中无人,其实也是有的,圣上才颁旨赐婚,赐吴国公之女为北晋王王妃,吴国公该是拥护他才是。
不过,也难讲。
毕竟吴国公跟罗将军是嫡亲的郎舅关系,罗将军是太子妃的后族,自然是维护太子妃的。
想到此处,这位原大理寺少卿也迷糊了,圣上到底是何意呢?
北晋王王妃跟太子妃,是表姊妹,太子跟北晋王,嗯,若真是如传言中那样,太子妃跟北晋王有前缘,那便真不好讲了。
皇上为什么这么安排?到底是要双方敌对还是要双方联手?
能联手吗?
依如今形势看,显然是不可能联手的,户部可是太子的人,只要太子一句话,户部能不拨钱?
要知道,若是北地九郡失陷,那大渝从此要改写疆土,还要对北燕俯称臣,这是何等大事?
朝中文武三百官,难道无一官懂这个理?
皇上不明白?太子不明白?各位国公不明白?
如今,已不是北晋王一个人的事了,也不是北地数十万将士的事,是整个大渝上下几千万人的事!
而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蝇营狗苟,祸乱江山,愚蠢之辈!
想到此处,他心生怒气,恨不能撬开那些人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若是北燕一举得逞,就是这京都繁华胜地,还能有此刻这般闲适宁静可言吗?
他徒生一股悲怆,这样的君,敢奉吗?这样的同僚,还敢同朝吗?
国之不国,纵使拥有滔天权势又有何用?
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他伸手倒了杯杏花酒,一饮而尽,用这杯酒将心中那股悲怆,强行压下去。
忽闻帘外有声响,他侧眸,刚一转头,就见小厮领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姑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