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泠不说话了,兀自陷入沉思。
那日姑娘毒,他见过那模样,都那样了,还不舍得伤赫连长泽,撕心裂肺地唤王爷的名字,难道都是假的?
还是说,姑娘心仪的人就是王爷,她只是不承认?
还有,前几日赐婚圣旨已送达,王爷即将成婚,姑娘心里受不住,所以才来军营?
荀泠垂眸喃喃语,“唐雎,你说,姑娘突然来营里,是不是因为知道王爷要大婚,所以才来。”
唐雎微微沉默,他不是没猜测过,但是他都没说出来。
荀泠既然如此问了,他便也浅说几句,“也不像吧,王爷大婚与否,都不影响姑娘呆在后院啊,她的身份,皇上当时的意思,只没明说罢了,却是过了明路的!”
荀泠接触云生最多,知道的内情也最多,他一向不爱传是非八卦,所以他知道的那些内情,也没跟其他人说过,就是唐雎,他也未曾多透露一个字。
唐雎在一旁继续喃喃自语,“说来感觉怪怪的,王爷的意思,太出乎意料了,他同意姑娘进军营,只是姑娘要去辎重营这件事,王爷不是很乐意。”
荀泠这才想起穿鞋,他慢慢套鞋,嘀咕一句,“谁知道呢?”
以他看,那两人就是那种关系,唐雎却说不是,罢了,他一个老光棍,不懂那些糟心玩意儿。
“我要去通知其他将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唐雎问他。
荀泠慢慢悠悠地穿鞋,嘀咕道“不去!不掺和那些烦心事,我下晌还要视察骑射营,如此大功德一件,让给你!”
唐雎伸手指了指他,又说不出半句话来怼他,无语退出去了。
很快,在营的几位主位将军都到了议事厅,一进去就见一女子,面上都毫无波澜,眼里却是各自打起官司。
步兵营老将田齐,喜说笑,又未见过云生,不知半点内情,一进门瞧见一个女子立在厅里,便口无遮拦,“哈哈哈,我说唐小将军急急召集我们是为何事呢,原是来了个小娘子!”
他扫一圈四周落座的几位同僚,指着他们笑呵呵道“是你们其中哪个色猴儿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儿,始乱终弃,又不擦干净屁股,打上门来了吧?哈哈哈。。。。。。该着!”
唐雎还在门外,就听见田齐如此口无遮拦,心里道一声完了,王爷就在身后,这话肯定是听见了,这人真是会惹火上身啊!
他眼尖,见荀泠吊儿郎当从另一边转过来,于是大声道“荀将军,赶紧些,你怎敢落王爷后头,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也不怕军棍伺候!”
荀泠双手一摊,他这是惹到谁了,不就慢了一步吗,还军棍伺候!
于是也丝毫不让地抵怼回去,“我说唐将军,您这是拿根鸡毛当令箭呢!王爷看见我都没说什么,你先是无中生有的一通数落,后又是要军棍伺候,您这是要干啥呀?上天还是入地呀!”
唐雎赶紧给荀泠打手势,荀泠秒懂,于是大声道“小的口无遮拦,该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王爷您里边请!”
原本在里面预备呵呵嘲弄一番的几人,闻言立时收敛了心思,就是田齐,也抿紧了嘴巴,收起了玩笑。
私下玩笑惯了,没什么,王爷跟前,他们还是不敢的。毕竟军棍伺候,那都是来真的!
赫连长泽不理会他们的小动作,一脸平和地跨进门去,众位将军赶紧起身向他行礼。
“免礼!都就坐吧!”他声无波澜,一身威仪。
经过云生身旁时,他沉声说“你,随便寻个地儿坐!”
“哐当”一声,老将田齐摔了个屁股墩。
众位将军憋笑憋得厉害,离得近的几位赶紧去拉人,有人开口,“田将军,您说您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就是,田将军,眼睛擦亮些,看准了凳子后,再落座,别乱坐!”
“地上凉,您老快些起,快些起!别耽误王爷说正事!”
“。。。。。。”
荀泠趁乱捏了唐雎一把,两人对视一眼,又赶忙错开视线,眼里都是忍得极辛苦的狂笑。
几位将军趁乱拉起田齐,互相打了几眼眉眼官司,又归坐。
只有田齐,呆掉了,一股凉意,嗖嗖地在他头顶上转,他心里尤其感激唐小将军和荀小将军。
多亏他们的响动,才使得自己没继续乱放厥词,否则,被军棍伺候的就是他了。
赫连长泽不理会下头那些人的小动作,他于上坐定,然后盯着云生,见她迟迟不肯找地儿落座,他沉声道“不坐也行,上前头来!”
云生蹲礼,她不想上去,她不想被特殊照顾,这样,他会落了个色令智昏的名声。
唐雎眼尖,就在云生蹲礼的瞬间,起身抱拳,恭声道“姑娘,您若不介意,就先在方将军位置上落座,方将军今儿有要事,不在营里!都是属下疏忽,一时准备不及,未给姑娘设坐,请姑娘海涵!”
云生感激他及时解围,遂抱拳致谢,“将军哪里话?小的在此先谢过唐将军!是小的莽撞了,给诸位将军添了麻烦,请诸位将军雅量!”
云生又向上的赫连长泽抱拳,恭声道“小的谢王爷赐座!”
赫连长泽面无表情,心下却是苦涩,这渐行渐远的感觉,使得他倍感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