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深风凉,赫连长泽被一阵梦呓惊醒。
他披衣起身,朝主卧那边去。
云生沉浸在她自己的梦里,一时无法自拔,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脖颈淌下,打湿了枕巾。
梦里很混乱,一会似乎回到被废了武功关黑洞,一晃又回到了被迫杀死同伴,又似乎在王府里,又似乎在雪里,骑马,劈树,吃栗子。。。。。。
如此种种,混乱无序,似镜子影像般,匆匆放过,却是抓不住一瞬一影。
梦里既熟悉又陌生,像真实生过,又似乎遥不可及,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片茫然无知。
她似一朵云,飘忽不定,没有皈依,也无去处,飘飘荡荡,飘飘渺渺,四处来回游荡。
陷入梦呓的云生,糊言糊语,所说之事毫无逻辑,赫连长泽只听得出大概。
“不要,不要杀我!”
“不,我不要杀她,不杀!头儿,求你,不杀。。。。。。”
“银子,银子,谁借我二两银子,我还,我会还的,用一辈子还。。。。。。”
泪水划过鬓,枕巾湿了又湿,赫连长泽缓缓坐下,伸手,替她抹去两行清泪。
要是那时候就遇上,该多好,他会给她二两银子的!不要她还!
若有那二两银子,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
为什么就不能早点遇上呢?既然是注定要遇见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早点遇上?
“。。。。。。不要废我武功,我听话,我杀人,不要,啊!”
她面目又立时变得狰狞,模样极其痛苦,赫连长泽不忍心,将她乱挣的手紧紧握住,握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慢慢摩挲。
似乎是手上感受到了温度,她狰狞面目慢慢平和,呓语也随之而变。
“头儿,我要习医术。。。。。。能救人才能更好的杀人。”
“头儿,为何不能救他?”
“改名字啊,那就叫云生吧!”
赫连长泽从她这些混乱呓语中,试着一点一点感知她的过往。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将自己手上仅有的温度给她。
“。。。。。。四公主,您慢些,三皇子回京都了,您想看就能看,不急这一时。”
赫连长泽手一抖,这是她呓语里第一次提到自己,大概是四公主着急去迎接自己那回吧!
“四公主,三皇子他,真有您说得那样好么?”
赫连长泽微苦苦哂笑,这定是赫连长容在跟她念叨自己。
她情绪渐渐稳定,面容温和,不似之前,她呓语里也是进府给他治病的那些场面了。
“这该死的赫连长泽,你想你的瑶儿,你抓我做什么?呀,疼死我了,啊,松手呀,疼疼疼。。。。。。”
“啊呀,疼死我了,要不是侍卫在,真想打断你的爪子。。。。。。”
赫连长泽面色一黑,这就是凤梧给他说的那次吧,自己死不松手,她手上又有烫伤,她那次遭了很大的罪。
他轻轻松手,露出她的手背,细瞧,那疤痕犹存,虽然她咒骂了自己,还想打断自己的手,但看在她受伤遭罪的份上,就算了吧。
他轻轻触碰那些疤痕,不扎手,很柔软。
“我不想他死,不想害他。。。。。。”
“今日我救他,来日,求你们别让我杀他!否则,我做这些都是无用功!”
场景又换了,大概能明白她的话,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