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长泽再现身街头时,他手里提着两样东西,一手提着糖炒栗子,一手提着一袋子石榴。
云生龇牙咧嘴地接过糖炒栗子,眼睛却是盯着石榴不挪开,那石榴红彤彤的,鲜亮水滑,一看就很新鲜,应该也很甜。
还真是贪心,赫连长泽瞧一眼云生滴溜溜的眼睛,故作冷声道“赶紧趁热吃栗子,石榴我给你拿着!”
云生嬉笑,顺嘴一句,“那有劳王爷!”
她剥开热乎乎的栗子,尝了一口,又香又甜,当真美味,她便一下剥了两颗,丢进嘴里,大嚼特嚼。
赫连长泽瞧着她微鼓的腮帮子,忍不住提醒她,“慢些吃,别噎着!”
他想想又很气,都那么大的人了,吃个栗子还急吼吼的,噎死算了!
云生笑着嗯一声,低头挑选出一颗大的,剥了壳,举着喊他,“王爷,张嘴。”
赫连长泽不理她,哪有一个大男子当街吃东西的?亏她想地出来,真是没大没小,不成体统。
云生不依,坚持道“王爷,您尝尝,粉糯清香,香甜可口,快嘛!”
身边偶有行人过,赫连长泽怕她嚷嚷引人看过来,只好无奈张口,云生踮起脚,将剥好的栗子喂给他。
栗子香入口,比跟鼻子闻到得更实在,香甜,粉实有嚼劲,确实不错。
“真的很好吃,王爷,再来!”嘴里说着,手已经举起来了。
赫连长泽垂眸,她的手近在咫尺,微微握着,小巧,指头干净,纹路清晰。
他不张口,她大有不收回手的意思,这次他腾出一只手来,接过去,不让她喂。
云生自己吃,也剥了塞他手里,两人一路走一路吃,恰是自在不过。
赫连长泽跟在她身侧,看她还时不时将栗子抛高,再仰头去接,且次次都中,没有一颗落地上的。
看她如此惬意自在,一向规矩大于天的北晋王,竟然也没说什么,若是荀泠看到王爷在街上跟个小女娘一起吃栗子,可能不吃一剑都返不过来!
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吃过栗子,用膳就不再讲究,随便用了些,云生便回房歇着了。
云生在灯下呆,今日的她,如同在梦里过完一般,感觉很不真实。
曾整整十一年,不及这一日!
五岁以前的事,她不大记得,所以不知道快乐不快乐,但中间这十一年,她不曾快乐过!
不说快乐,就连踏实也没有过,她隐约记得自己被卖进那里时,身边还有什么人的,但是她记不清了。
不过,今日她是真的高兴。
有这一日,前头十一年的苦,似乎觉得也没什么,不过如此!
何况不止这一日,从到扶风城起,她都是自在的!而这些,都是那个人给的!
云生过于兴奋,兴奋到不想入睡,索性干脆起来修炼心法!
自从加紧修炼心法后,她感觉很明显,出剑比以前更得心应手了,假以时日,她定能突破境界,更上一层。
她武功排乙七,以前从不觉得有啥,但此刻,她深深觉得太弱了。
不行,她要往上爬,不惜一切地往上爬。虽然当初比试时,她未全力以赴,但她心知肚明,自己远远落后于甲等那三个人!
没有哪一刻,有此刻目标清晰,她要做第一,要胜过里面所有人!她要做到,无论谁来,都不行!
翌日,云生依旧一路相送,后默默打道回府。
安顺领着裁缝进府时,她正在院子里练剑,她没有剑,以枝条代替。
闻得院外人声喧哗,她赶紧弃了枝条,收拾一番,静待来人。
裁缝被直接领进后院来,云生端正立着,让裁缝量了身形尺寸,裁缝自作主张推荐的颜色,她一个都没要,自己全选了浅色系。
白色系挑了汉白玉、银鱼两款,灰色系挑了晓灰款,玉色系挑了骨缥款,这些都是她喜欢的颜色。
她觉得自己只适合这些,深红大绿她都压不住,以她身份,也无需大红大绿。
她身量尚浅,裁缝瞧了瞧,直言,“我瞧姑娘身形未开,想必还未落葵水,未成大人,衣裳放宽些许,方好。”
安顺在一旁听了,暗暗纳闷,姑娘都十六了,怎么还未成大人。
云生自来不计较这些,反正求生才是第一大事,葵水什么的,一概不在考量之中,未有葵水方便练武,不是更好吗?
如今听裁缝这么一言,她才略动了动心思,葵水啊,她没有!初到赫连长容身边时,她现四公主会用月事带,所以才知晓那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那些面具人,里面也有女的,也未有那回事,所以,应该跟她们吃的那些药物有关。
而她自己会医,竟查探不到其中半点缘由,无法,就这样吧,她不是很纠结这件事。
裁缝测量完毕,安顺送其出门,他顺道叮嘱一番,让裁缝早些完工。
那裁缝四十左右的妇人,善于心机,惯会做生意,说要排工期,她得让手下的绣娘加点加工才行。
安顺哪里不知她的意图,直言银子不是问题,但衣裳要好,做工要细,度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