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后院,便瞧见那珠西府海棠,于夜色里静立,婷亭如玉,廊檐下昏暗的光投影在上面,晕出更昏暗的颜色。
朦朦胧胧一树,似有几点暗红。
是了,这树西府海棠,花期将近!
窗阁里有光,看着就有温度。
他于廊檐下立足,轻轻扣响房门,温声一句,“是我!”
云生想见他,又心虚,脉搏怦怦乱跳,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瞒他,她向他承诺过的。
她用手按压住心口,尽量使声音无异,温声道“这就开门!”
门无声打开,视线一刹那间相触碰,她又挪开,矮身行礼,轻唤一声“王爷”。
她侧身,让出空隙,供人进门。
赫连长泽抬脚迈进去,于茶案前落座,一直盯着她。
云生也在一旁落座,开始煮茶,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张,他瞧得出来,从她开门那刻起,他就察觉出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纸包,推给她,温声道“回来时,路过八方斋,带了份枣栗糕,你尝尝!”
云生煮茶的手一顿,瞧着手边的纸包,心思乱绕,她低声谢过他。
她将茶汤递过去,赫连长泽接了,催促道“快尝尝,兴许还是热的!”
云生这才打开油纸包,尝了口糕点,果然还带着余热,香甜又细腻,是她喜欢的味道。
瞧见她眼角有了丝笑意,赫连长泽便慢慢品茶,他说“南方的厨子,明日进府,以后你想吃什么,吩咐他们就是。。。。。。”
她满腹心事,暂时顾不上吃食,直接出言截了话头,“王爷,我今日遇到了戴面具的人。。。。。。”
云生在心里憋了一日,她实在不想再憋下去,反正都要告诉他,迟早都要说,又逃不过,还不如早说,早死早生!
话一出口,赫连长泽的茶杯搁置归案,他讶然,眼里都是惊忧,急问,“他们有没有动你?说什么呢?”
云生摇头,“没有,那面具人一晃就不见了,我都没看清楚。”
他微微松口气,又重新握住茶盏,摩挲着茶盏边缘。
也不等他问,云生便将白天的事,前前后后全盘托出。
赫连长泽静静地听,等她事无巨细说了个透彻,才接口,“那边接应你的叫祁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他说叫祁三,是北城怀德大道鲁记药铺的伙计,王爷派人打听一下吧!”
赫连长泽摇头,“没用的,他们早做了万全的准备,不是轻易能探听到的。况且,一打听,就穿帮了,于你不利。”
他微顿了一下,喃喃自语,“依你说,祁三并不是你们里面的面具人?”
“是,祁三不是面具人!祁三抓我手腕的时候,我趁挣扎之际,查探过,祁三没练过武,只是蛮力过人。”
赫连长泽视线投在她手腕处,她微微一缩,他问,“他弄伤了你?”
云生将手缩回衣袖里,呐呐道,“没有。。。。。。”
没有伤,只是被捏红了而已。
“自己记得抹药!”他沉声道。
她缩在袖里的手一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安来挨着赫连长泽睡着了,呼呼大梦。
祁三不是面具人,那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是另有其人还是只是自表身份?
心思揉转百回,夜色无声流淌。
“。。。。。。王爷,祁三今日问了凤侍卫的事。。。。。。”
赫连长泽摩挲茶盏的手一顿,眼色瞬时凌厉,“他如何问的?”
“他问凤侍卫如今在何处,做些什么”,她稍顿,犹豫道,“王爷,我总觉得他是知道凤侍卫受伤这件事的,他在试探我。。。。。。”
赫连长泽面容严肃起来,“怎么讲?”
云生扣紧拳头,冷静开口,“直觉,我没有证据,就是他问话时候的眼神和动作,直觉告诉我,他本是知道的,他是揣着答案在问我。”
“那你是如何回他的?”
她垂头,低声道“我如实说了,告诉他凤侍卫受了伤。。。。。。对不起,王爷!”
赫连长泽扣紧茶盏,冷静道“你没错!若真是在试探你,你若不说实话,就暴露了,那样太危险!”
“但我没有说凤侍卫具体的情况,还有横颜大人的事,祁三夜问了,我说从回扶风城就没见到人,不知情况。”
“还有关于军营,我说我从未去过,一概不知。。。。。。”
赫连长泽心有愤怒,却不是对她的,看她急急辩白,模样焦急,他不得不稍稍露出些温和来,他冷声说“别怕,你做的对!”
“云生,你再细细将今日之事说与我听,不要漏过任何一点细微之处!”
看他郑重模样,云生心里更紧,点头称好,将今日之事再次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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