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练了一夜功夫心法,但依旧睡意毫无,于是,清早便独自出门。
她揣着安顺给的钱袋子,往北街去,她要走遍大街,看遍这里的药铺,其实,她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府里总管安顺执意要跟着出门,她便将安来扔给了安顺,所以安顺这一日要看好这么个小东西,哪里还分得出精力来伺候人。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楼阁林立,店铺旺门,各样小摊纷呈,香气在人声里缭绕,一派祥和。
兜兜转转一大圈,云生才从同济药铺出来,她在人堆里晃悠,慢行慢看,显得无所事事。
一张面罩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云生蓦地愣住,满脸惊愕,无穷无尽的恐惧在那一瞬将她兜头盖住,裹住了呼吸。
就是这愣神的功夫,身后一只大掌将她手腕禁锢住,她拼力挣脱,却不得,被迫跟着那人穿过人群。
行人来来去去,她也穿梭其中,她瞧一眼拉她的人,小厮装扮,平平无奇。
她再去瞧那张面具时,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这一切都生在一瞬之间,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还得一派平和。
“你是谁?”她冷声问。
那人看她不再挣脱,于是索性松了手,与她对视,沉声道,“我是鲁记药铺的伙计祁三,云姑娘来了扶风城,主子让我跟云姑娘问候一声。”
主子,这两个字刺得耳疼。
鲁记药铺,果然!
祁三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我们药铺每月都有珍奇药材入铺,介时给云姑娘留着。当然,云姑娘也可随时入铺子挑选,报我祁三的名字,给云姑娘大优惠。”
她明白了,这就是来接头取信息的人。
她低声道,“知晓了!”
祁三顿时露出笑脸,朗声道“今日铺子里得了一件稀罕物,是一株水母雪兔子,听说云姑娘正在寻此物,这便取给您。”
云生跟着祁三去了鲁记药铺。
安来啃鸡腿啃得满嘴是油,安顺看看时辰,已是正午,太阳正当空,气温温暖,索性给安来洗毛。
时辰悄无声息地流逝,一晃又到傍晚,晚风微凉,余晖温柔。
安顺抱着无精打采的安来,在檐下候着。
一个迟迟不回,另一个也迟迟未归。
他心里懊恼,早知就该跟着姑娘出门的,若是主子知道了,又是一通说。
云生提着一包药材,慢慢晃荡,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她脑子一时短路,想不出所以然。
天色晚了,她不想回府去,负罪感深压,她不知要怎么面对那个人。
不是她要出卖他,是祁三问的,都是带着答案在问,她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什么,那将万劫不复。
一番交涉,她已是精疲力尽,但她又不想立时回府,她心里纷扰杂乱。
晃到夕阳余晖散尽,想着那个人此时也该回府,她若不早一步回去,会在府门口遇个正着的。
安来先现云生归来的身影,她还未冒头,安来便跳脱出安顺的手,直奔向她。
云生一转道,就望见安来“咻”地窜过来,她忙将它捞起来抱着。
她跟安顺打了招呼,携安来匆匆入府,也不用安顺伺候,自个儿回了后院。
安顺望着她急急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赫连长泽忙了一日,回府时,夜色正往下拢盖,他匆匆打马归来。
檐下只有安顺一个人候着,跟很久以前一样。忙了一日的疲乏,顺势席卷上头,他触触怀里的纸包,直觉精疲力尽。
他翻身下马,跟往常一样,安顺服侍他,说“主子,热水和晚膳都已备好!”
他侧眸,张口欲问一句,到底是将话吞了下去,抿紧了唇。
洗漱过后,他于主位上坐下,瞧着各色菜肴,饥饿感犹在,但他胃口似有若无。
他喝着热腾腾的药膳,不经意地扫过左下方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
安顺眼尖,低声解释道“姑娘今日清早出府,傍晚方归,许是累了。”
赫连长泽剜了他一眼,安顺低头,只做不知,有什么法呢,自己不多嘴说个明白透彻,主子闷心里,只会不畅快。
他算是瞧明白了,这两人,心里都装着事儿!
赫连长泽慢慢用饭,心里琢磨,傍晚方归,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出门的?
他一边咀嚼,挤出几个字,“何时出的门?”
安顺闻言一顿,转瞬又如实回禀,“清早,姑娘清早就出府去了,不让奴婢跟着,还把安来留下给奴婢照管。”
清早出府,傍晚方归,这整一日都在外面,她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还是做了什么事?什么事需要耽搁一整日?
也不在门前候着他,也不跟他一起用晚膳,不对,出事了!
赫连长泽匆匆用了饭,打走安顺,自个儿朝后院去。
楼阁层次错落,长廊幽深,他此时一个人走时,才觉得这路弯转了好几道,前些日子他都不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