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过一夜,依旧早起赶路。
荀泠在门口遇上云生,问了一句,“姑娘昨夜未歇息好吗?”
云生抬手摸摸脸颊,温声回道“劳将军问候,还好!”
赫连长泽盯着云生,看她眼下一片青影,看来昨夜未曾合眼,这是已知晓被怀疑了?
由此看来,她并不如看到的那样纯净,心思深,不是个蠢的。
如此,甚是麻烦,不过也甚有意思!
云生遥向赫连长泽蹲身行了福礼,她不愿向前,本能地躲避,也不待赫连长泽有所示意,自行先上了马车,不行,她要躲起来。
途中一切随简,她虽有些无礼,但都未引起注意,毕竟赫连长泽一路都很低调。
云生进了马车才真的镇定下来,先前在外头都是装的!她就说,她这样的怎么能做死士,也不知当初那人是怎么想的!
她突然觉得全都是疯子,那个人是,赫连长泽也是!
要怎么才好?
颠颠簸簸一路,云生于车内闭目,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已如热锅蚂蚁急促乱窜没个方向。
郑明先驾车不甚稳当,云生想,安总管果然还是舍不得把王府里强的侍卫派给自己!
她哪里知道,安和用来监视他的侍卫又怎会不强呢?
今日,不知怎地,一路疾驰,中途并未停下歇息,云生饿得前心贴后背,坐马车竟然饿得如此快!
车马不歇,幸好她包里还有饼,这是那日在分水镇上时她偷偷藏的,还好藏了,要不然她会饿得吐清水!
饼很干,她顾不得许多,胡乱大嚼。无论何时都要保存体力以求自保,这是她记得最牢固的教训。
北风撕扯,寒霜竞迸,此处的气温明显低于别处,不停歇是为了尽快驶出这地方吧,她在心里如此想。
越来越寒,这么一会功夫她拿大饼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她大嚼几口,然后哆哆嗦嗦地将饼塞进怀里揣起来,这饼冻硬了嚼不动。
她想自己在车内尚且手僵,那他们在外骑马的人,岂不是全身僵滞了吗?
也不知给赫连长泽的药香囊他会不会用,他该不会怀疑到连自己送去的东西都不用了吧?
不过,不用才说得过去!本就不喜,再加怀疑,能用才怪!
不用可以退回来嘛,比如现在,她就需要那个药香囊,她当时怎么就不给自己也做一个呢?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赫连长泽缩在狐裘里取暖,这地是真冷啊,不愧名叫“雪蒙山”。
他用狐裘将自己裹紧,那个药香囊在里侧腰间微微热,这热源源不断地传来,使他不至于僵滞,以前因天寒引起的腰痛也得以缓解。
所以,那个医女还是有些作用的吧!
他催促凤梧,“再快些,过了雪蒙山,在最近的驿站落脚,这山终年积雪,着实冷,得赶快离开!”
凤梧应声好,鞭子挥得山响,马儿嘶鸣,奋力前冲,马蹄疾飞如影。
北风撕扯得更猛烈,出狂吼怒啸声,似刀剑削面,削得人睁不开眼。
突然,闻得马儿嘶吼和惊呼,一阵旋转,云生就从马车里翻飞了出去。
她在半空翻滚,趁隙看见前面那辆马车即将飞出前面道路,她急扫一眼,前面是悬崖,她心道完了!
还来不及翻滚落于地上,她直直朝那辆马车腾跃而去。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一瞬,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顾不上,只看见赫连长泽的马车就要坠入悬崖。
她双手死死抠住马车顶盖,随马车一起急坠,凤梧早已不在车头,云生急中从顶盖滑向前窗,疾呼“王爷手给我!”
马受惊那瞬,赫连长泽就即时反应过来,凤梧却是慢了一瞬,脱离车头直坠下去,他惊呼一声“凤梧”,忙探身捞人,人没捞着自己也错失了滚地自救的时机。
身下是深渊,厚雾朦胧了视线,赫连长泽无法做出是跃出马车还是随车一起落下的抉择,就是这一瞬,有人唤他。
他本能地伸出手,然后被一只柔软的手抓死,就这么被扯了过去。
惊马哀鸣,身下一片朦胧,云生将人扯过来,半揽着那人,凭着直觉横向腾跃数步,以减缓下坠的度。
一大片阴影从上倾覆而来,赫连长泽第一反应就是雪崩了,他吼“低头”,云生依言低头,手臂却是揽得更紧。
那人的下颌,就在自己头顶,紧紧抵着,云生不敢动。
不行,不能死,赫连长泽不能死,在黑影砸落下里之前,她得自救和救他,她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