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出村子时,他回身下跪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江尾村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思绪拉回,他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子,走到队伍的前头去。
柳叶欢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她知道他偷偷回了一趟老家,可回去干什么她不知道,夫妻一场他有事瞒着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聂薇薇这边,几天的扫荡,买了不少东西。
还买了个护院。
一个奴隶贩子牵着一行十来个奴隶,有男有女,个个锁着脚链和手链。
说是北边的异族,各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买回去看家护院最合适。
当街叫卖,女奴开价十两,男奴要价二十两。
围观的人多,并没有人上前要买。
谁知道这些人野不野,万一跑了,这不是就打水漂了吗?
再说异族人能忠心侍主?卖得这么贵还不如去牙行挑选调教好的下人了。
那奴隶贩子一连在街上叫卖了四五日,也只卖出去两个小女奴。
剩下的怎么都卖不动了。
最后大甩价,女奴八两,男奴十五两。
有些大户人家少爷觉得新奇,便掏钱买了女奴回去,奴隶贩子把锁打开,换成绳子拴好,让买主如牵牲口一般牵走。
这日聂薇薇在对面铺子挑选做菜的八角大料,蓉蓉就靠在门口看着外面,那奴隶贩子卖力地吆喝着,时不时会被人挑走一个。
等聂薇薇买好东西,付了钱拉着蓉蓉准备回家时,蓉蓉指着对面的奴隶说:“娘,咱们也买一个吧?”
聂薇薇看了看那些蹲在地上的奴隶,大冷天穿着破烂单薄,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皴裂,光着脚,脚踝手腕因锁着铁链已经磨得溃烂流浓红肿。
聂薇薇朝蓉蓉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外族人,手续也不齐全,万一跑了,或是起了歹心,咱们一家老小可就没命了。”
蓉蓉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奴隶,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娘,不会的,我看着他不像,我拿自己的钱买,不花娘的钱。”
“蓉蓉,你还小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他们被捉了来,不是心甘情愿为奴的,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做奴,会怨会恨,捉他们的人和买他们的人他们都会恨,你想想,如果是你,被人捉去卖给异族,你不恨吗?你不想回家吗?听话,咱们回家。”
蓉蓉低着头乖乖跟着娘亲回到舅舅家。
可她一直情绪不高,连吴燕说带她买鸡蛋糕都不去。
连着两日都是如此,聂薇薇已经打包东西了,魏书珩也雇了车,准备让父母妻子带着孩子跟着大姐先回家。
蓉蓉靠在屋门口,无精打采的。
聂薇薇看着她,最后说:“你真的要买?”
蓉蓉也不说话,聂薇薇站起来后又蹲下来看着她道:“行,走吧,就当积德行善了,可如果卖光了或是奴隶贩子走了就不要怪我了。”
蓉蓉立马笑着点头,拉着娘亲的手喊道:“快,咱们快点。”
魏书珩也叹了口气说:“大姐你太惯孩子了。”
三人到了街市,那贩子还在,可手里的奴隶就剩三个了。
蓉蓉急得不行,那个人可不能被别人买去。
到了跟前,她才松了口气,指着那最靠后的男奴说:“就是他,就是他。”
“为什么是他?”魏书珩问。
还没等蓉蓉回答,那奴隶贩子就热情地上前招呼了。
“姑娘有眼光,这是这批人里最健壮的。”
魏书珩笑了一下道:“最健壮的,那就是说也是最野最不服管的了?那还是不要了,说不定那天就跑了,我这钱不是打水漂了?”
“这位老爷放心,开头虽然难训,可如今都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拉出来卖了,不是小的说大话,经我手里的哪怕铁打的骨头,我也能让他软下来。”
魏书珩和奴隶贩子说话,蓉蓉走到那男奴跟前,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奴隶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小姑娘身后的人。
聂薇薇也看着他,脏污的脸,皴裂的唇,黑白分明明亮的眼睛,眼睛里竟然如此地平静,没有恨没有怨没有不甘。
他又看向蓉蓉,点了点头。
魏书珩最后以十三两的价格买下了他,奴隶贩子把卖身契交给魏书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