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报表、记账都用黑色墨,涂改、审账,用朱砂墨。
裴三郎给他们两个选择,一,继续竹板刻字,二,练毛笔字,在报表上记账。竹板刻字,也按照做报表的要求来,想要偷工减料不好好记报表的,回家去,第二天别来了。
刻字很费劲,他们的文字,书写的和口语的差别那么大,就是因为刻起来费时费力,于是语言文字尽量浓缩成精华。
不会写毛笔字的人,刻字刻得欲生欲死都刻不过来。
每天来领活计和交活的奴隶都太多,仅刻名字都是浩大的工程,更不要提还要刻做了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备注。例如,缝出来的帐篷,针线不齐,被验收员判定为劣,这些都要注明在备注上。因为优、中、劣的工钱结算是不一样的,这涉及到铜钱的问题,出了纰漏要自己贴不说,将来给他评级的时候,他也会得劣。
毛笔字难写,写出来的字跟虫子似的歪歪扭扭的,有些还能糊成团,但……只要能认出来是字,知道写的是什么,那就算过关,比刻字快多了。
那就还是写毛笔字吧!即使偶尔手抖呀,滴墨水呀,报表写废了,不会扣他们的钱,那是朝廷出钱买的。据说,报表特别贵,铜钱精说这东西价比绢布。
不过,也有便宜的,擦屁股的草纸,好像是秸秆造的,因为他们在上面发现了秸秆碎渣。
贵族子弟们都在偷偷地算铜钱精卖这些报表挣了多少钱。他们怀疑铜钱精每天晚上给他们讲开作坊做买卖,全是为了卖报表。
报表虽然贵,但一页纸可以记很多账,算起来还是划算的。竹板看着便宜,但用量大,总体算下来,比报表便宜不了多少。竹板还没报表方便,账目也没报表清楚。
于是大家都接受了用报表记账。
当然,也有不接受使用报表的,因为刻竹板记不完账,已经被瑞临长公主发配回他们自己家了。
裴三郎忙到把当跟屁虫的大侄子抓了壮丁。
课,让大侄大跟着上,上完课,他身边的琐碎杂事,就让大侄子去跑腿。
什么送报表,什么汇总数据,什么根据数据分析哪些帐篷作坊的产量有异常,过去查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然后查出有凶蛮的人欺负老实人、偷或者明抢别人干好的活计变成自己的,把自己没做完的活计扔给别人干这种事。
这种,查实清楚以后,裴三郎公开处置,先把帐篷作坊的小组管事给撸了,再把欺负人的那些赶出赈灾区,自谋生路去吧你。他和瑞临长公主再跟各部管事们开会,让他们自己通报下去。出现这种事的管事,也是一通训,报表有问题,下面的人干些什么事,看不出来吗?
他开完会,上完培训课,出灾民安置大营时,天早就黑尽了。
往天,他坐马车,出了安置区都是直线往驶,今天,居然拐弯了。他撩开车帘见亲随军把他挂了好几天的拔舌炼狱图围起来了。
拔舌狱炼图吓死人了?
裴三郎跳下马车,赶过去。
亲随军们看到他,也没让路。
严世侯过来,挥手,给他让开道。
裴三郎有点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画得太恐怖,吓死人了吧?”
严世侯说:“来了就知道了。”领他从穿着铜甲的层层亲随军中过去。
裴三郎有一种自己穿过重重铁甲的错觉。他终于到了拔舌炼狱图边上,然后,跪了。
大晚上的,太卜陪着天子,旁边还跟着狗萝莉,正在一起瞻仰……啊呸,围观拔舌地狱图。不知道他们是临时起意还是怎么滴,便服都没换,就这么出宫,站在了那鬼一样的图下面。
他们仨出现在这里,比画里的鬼还可怕。
第115章
羽青鸾发现太卜照着画回去的图以及传闻都没有真正见到它可怕,那图真像是把炼狱搬到了画里。她听到脚踩在雪上传来的嘎吱声,只觉一股寒战瞬着背脊直蹿天灵盖,几乎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腰上的天鸾剑的剑柄上,在心里默念,“裴曦那么神异,他铸的剑能斩一切鬼怪。”壮好胆,扭头,就见到裴曦正端端正正地跪下,叩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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