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凤宫的主殿已经收拾出来,震掉的瓦也重新换上了新的,侧殿还有匠作司的人在忙活。
他去到天凤宫的主殿,就见里面的气氛极为凝重,三公、太卜、太祝都在,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他叩头行礼后,起身,就听到天子问他:“可知这是何物?”
他顺着天子指的东西看去,就见一大块黑呼呼的煤炭装在一口箱子里,那煤炭上还夹着一块琥珀。他指着煤炭,说:“木炭它家亲戚,煤炭。”又指着琥珀,“这是一种名为琥珀的奇石,算……算是与……煤炭……一起……生成的。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他还解释了下出处,“这个找见闻广的奇石商人知道。”
天子暗暗地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告诉裴三郎,“神凤山祖庙塌陷出一条漆黑的裂缝,裂缝从祖庙一直蔓延到天神谷,下面全是此物。”
神凤山祖庙塌了?难怪天子刚才的表情唯有如丧考妣能形容。
一回生,二回熟,裴三郎都知道该怎么表现了,他当即跪地叩头,“陛下,用煤炭炼制神剑比木炭更好。如果用木炭铸剑,两年方可成剑,煤炭铸剑,慢则半年,快则三月。”
他都不知道该说天子是幸运还是该说天子惨了,反正有点同情未来老丈人就是了。有煤炭多好呀,结果却是又是大地震又是祖庙塌,在这宣扬迷信的时代,真是随时给人掀翻他宝坐的话柄。
第105章
天家祖庙塌了,那真是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而太卜管着祖庙,更是首当其冲。这事,如果解决好了,是大功一件,解决不好,大卜司上下都必将随葬。
太卜再是慎重都不为过。
如今有裴三郎出来说话,他总算是看到一线生机,很是小心地问:“这是天赐之物?”不是也得把这个往天赐神物上坐实了!只是说是天赐神物,怎么个神异,又为什么会从祖庙下踏出来,总得有个让人信服的说法。他看最神异的莫过于曦公,所以想听听他的说法。
裴三郎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他从昨天早上起床到现在天都黑了,两天一夜没眯眼,困得已经是脑子都有点不太转得过弯。
天子对裴三郎说:“但说无妨。”
裴三郎又看了眼三公和太卜、太祝,扭头看向四周,没见到宫侍和宫女,便知道这会儿屋子里的都是能跟天子商议秘密的心腹。他家是捆死在天子这条船上的,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就……少点忽悠吧。
可要是照实说……那就真的神异了。他想了想,说:“琥珀和煤炭,其实就是树和树上有油脂,被埋在地下很久,有点像我们烧制木炭那样慢慢地变成了煤炭。”
“煤炭比木炭的杂质多,会产生有毒的黑烟和灰尘,烧煤炭的时候一定要通风,在屋子里烧煤炭最好要有烟囱。它比木炭耐烧,更烫。这个……一直就在祖庙下,地震把它震出来了。”至于那些形成煤炭需要的时间,以及煤炭不止是树,还有其它植物这个就不要提了。
裴三郎说完就一副咸鱼状的跪在那。
三公经过找裴三郎商讨钱庄的事,对他这表情和反应已经非常熟悉了,那就是:我说完了,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你们再问我,我也不会再说的。
太祝觉得裴三郎的说法不可信,说:“曦公是说,此物在祖庙建成以前便已在神凤山下?”
裴三郎点头。
太祝很是严肃地说:“曦公,神凤山祖庙,那是天家神庙,亵渎神庙,可是不赦重罪。你说此物是炭,也就是说天家神庙建在炭窑之上?”
裴三郎看看太祝,又再看看三公,以及太卜,觉得他们的神情都很凝重。
如果煤炭是从别的地方塌出来,那都还好说,可是从祖庙底下出现,就还得……再顾虑到天家颜面?祖庙建在炭窑上是有点不太好听,而且,神凤山是天子家的发祥地,说他家是从炭窑上起来的,貌似又有点掉格调。
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先把天子的天神之子BUFF糊稳,神庙嘛,都塌了,另择址再建一个就好了嘛。
裴三郎说:“从神凤山祖庙到天神谷,这么大的炭窑,不是人力能造出来的。”他看向殿中的人,发现他们都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又看向天子,发现天子也等着他说,似乎不讲明白,不让他回去睡觉。
宫殿门口突然有人进来,连通报都没有一声。
那人进来后,天子先抬抬手,似乎是在说不必多礼,殿中的人全都起身行礼。
进殿的那人从他身旁走过,绣着鸾鸟的衣摆与他擦身而过,阵阵熟悉的香风飘进鼻子里,来的确实是狗萝莉。
狗萝莉从他身边走过去,坐在了天子下首的位置上。
裴三郎叩首行礼,等听到一声“起”,才站起身,抬起头。
羽青鸾低声向天子询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又看向裴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