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好东西进献给天子,自然是好事,可去得太频繁,心慌。
他慢慢悠悠地踱步去客堂,裴三郎不在。他绕去裴三郎的屋子,逮着人了。
裴三郎正坐在矮桌前,面前摆着新造出来的石磨,正在磨稻谷。这石磨是由两块圆石做成,两层的接合处有凿出来的纹路,粮食从上方的孔进入到两层中间,沿着纹路往外运移时在滚动过程中被石头磨碎。
稻谷进去,碎米渣混着糠出来,失败!
裴三郎满脸的惆怅,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石磨,不时加点稻谷,磨。以后为了让米不太碎,还得从舂米技术上改良。这个石磨只适合拿来磨粉。
镇武侯问裴三郎怎么造出新物什反而愁上了。
裴三郎说:“原本是想弄来给稻谷褪壳的,却变成了磨粉的。”果然,现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
他把稻谷换成豆子,磨出来就是细粉了。他说:“以后的豆饼不用把豆子煮熟再捏成饼了。”
镇武侯皱着眉头看着石磨磨出来的细粉,来回打量,越看越嫌弃。豆子都磨成细粉了,能吃吗?儿子,你这是弄出来祸害粮食的吧。
裴三郎抬起头看向镇武侯: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当即吩咐仆人去扛一袋大麦过来,让仆人磨成粉,然后新鲜出炉的大麦粉去厨房。
这是麦子带壳一起磨出来的。
磨出来的麦壳又叫麦麸,比较粗糙,用细密的竹筛是可以筛选出来的,于是裴三郎过了几遍筛子,留下白面粉,然后让厨仆揉面。这边包子、馒头、肉饼走起,那边继续磨面粉。
石磨太小,产能有限,磨子在厨房转个不停磨了一上午,也只出来几斤面粉。
镇武侯双手叉腰站在厨房看着他儿子指挥大家忙活。那面粉混上酒坊里用来酿酒的酒曲、加上水揉成面粉团子来来回回反复地揉,大冷天把厨子累得满头的汗。这还不算完,他还把好好的羊肉剁得碎到不能再碎,还往里面添姜沫汁一起揉搅。
之后还什么,“不行,天太冷了,发面太慢了。把这面盆放灶台上,那地方暖和,先把豆芽挪开。”
冬天里,有这么点鲜菜不容易!
还才发到一半的豆芽端开了,给面粉团子挪位置。
镇武侯继续默默观察,都过午了,终于,他儿子摸摸胖了一圈的面团子,说:“好了,现在发好面了,可以开始包了。”
所谓的包,就是先揪出一大块,搓成长条,再切成小块,上蒸笼,搁在灶上蒸。
这时候镇武侯才发现他那天神儿子干了件什么事,不仅用竹子造出了起名为“蒸笼”的物什,还用铜铸了个名叫“锅”的东西。别家煮东西都是用瓮、鼎,寻常百姓家用陶制的,贵族用铜制的,他儿子造了一个不像瓮也不像鼎的东西——锅!
锅上蒸着小方块面团子,那边又把面团子先揉圆再压扁往里塞羊肉馅,再拈着面团子片的边把肉卷在里面,在表面形成一个好看的褶子纹路。他的天神儿子管这个叫包子!
他的天神儿子亲自撩起袖子踩在凳子上站在桌房那油腻腻脏兮兮的大桌前干着厨子的活计,那干活的灵巧劲让他很是怀疑:我儿难不成是厨神投胎?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供在灶台上的厨神,心虚地拜拜。但愿别是!
他看看自家天神儿子,再看看笨手笨脚的厨子,有点心塞塞,又想,厨神就厨神吧,哪怕地位不太高,好歹也是神!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裴三郎,凑近了,用裴三郎才听得到的低声,悄声问:“以前干过厨子?”
裴三郎脱口而出,“没有,我是金牌销……”话到一半,惊觉不对,扭头看向他爹:卧槽,你还来套我话!
镇武侯听不懂那是什么,但有个金字那肯定是相当不凡的天神,他顿时放心了,欣慰了,用力拍拍裴三郎的背:“我儿不凡!”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厨房,然后继续琢磨“金牌销”是哪路天神,莫非是管金子的?然后越想越觉得像!对,我儿子就是管金子的天神!这做厨子的活计当然是为了把面粉变成金子,没错,就是这样子。
裴三郎歪着头想了想,心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镇武侯不是一般的老奸巨滑呀。”凸!
他继续把包子做羊肉馅饼。
下午,昨天那十几位救过裴三郎的侯爷们来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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