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忍不住乐,说:“裴三公子呀,你说谁敢把这么多的金子放在钱庄,还不得都跟我一样,送来,清点完,就拉走了。金子嘛,总得放在自家库里才安心,是不是?”
裴三郎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说:“赵公,听说过什么叫做金子流吗?金子转起来的时候就叫金子流,它在转动时是会源源不断地生出小金子的。您只看到我付出去的七十五两金子,但您没看到我赚到的。”
赵公笑道“哦?”他问:“在哪?”
裴三郎说:“金子流!试问天下,谁哪家买卖能像我的钱庄一样,源源不断地有金子进来金子出去!试问哪家的买卖是能像我一样直接用钱生钱的?我的钱流动起来,它就在生钱。金子从太司府抬出来,到我这里过一道,到您府上,它就已经在给我生钱了,只是这钱,您看不见,我看得见。”金融学的东西,相差两三千年的代沟,不想跟你解释明白。
赵公笑笑,拱手,说:“那祝三公子买卖兴盛,我先告辞了。”让仆奴们抬着金子,走人。
裴三郎等赵公一走,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即令人清场,只留下八位股东,加他,九人。
他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顿时把众人都唬住了。
鲁二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裴三郎又再检查了遍,确定没有别人偷听,又有仆人守好了门,才说:“我们的钱庄生意做到天子那去了。我们与太内司的买卖在天子那过了明路。”他说话间,从怀里取出拟契的竹板给他们过目。他告诉他们,一两金子不是一百五十文,是二百文,另外还有五十文私下送到诚公府上。
每个人都看了遍竹板,看完之后那表情都不好了。
云公府的四公子用力地捶捶胸,心头梗住了。二百文,一两金子贴二百文铜钱!
姜二郎没想明白,说:“三郎,你说说看,这金子流,转起来,钱生钱,是怎么个说道?”
裴三郎发现这位姜二郎真是个人才。至少够稳,也没盯着那金子拉来就又马上拉走花出去的二百文钱上。他说:“太内司的金子拉到我们这里,记个数连库都不入,即刻拖走,我们都是赚。”
云公府的四公子纳闷了,问:“这连府都没入,我们没赚着钱,还倒贴那么多,怎么赚?”
裴三郎问:“刚开始时,贵族豪商们信不过我们的,就会像刚才赵公那样,随着太内司的手书、金子一起来,我们点完数,他们立即拉走金子。买卖的信誉是步步建起来的,花这点钱买信誉,让其他商人看见我们是不缺金子的!每天大量的金子进出,随时想兑金子,随时能兑。天下子豪商、贵族必然都会来我们这里兑。”
他顿了下,说:“不要只看到今天赵公点完数就把金子拉走,还得看到他以后来拉金子时顺便兑换铜钱。还得看见外面那些人可是看见金子一车车地拉进来又一车车地拉出去。还得看见我们钱庄借贷的利钱,典当的利钱。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借贷典当出去?我们得拿太内府的钱,拿通过太内府吸引来的钱,借出去金子生金子。”
“今日赵公没兑换,直接拉走,以后都不兑钱吗?但凡他来兑铜钱,我们就能一两金子千文钱地赚回来。往后我们的信誉名声打出去了,别人相信我们后,兴许会拖上些时日再来运走,那相当于不要利钱白白地把金子放在我们这里生钱。知道什么叫聚宝盆吗?这就是,金子投进去,拉出来,源源不断地生钱。”
几位贵公子直琢磨,有点懂,又好像有点没太懂,不过听裴三郎的意思就是能赚钱就是了。
裴三郎心情沉重地长叹口气,愁。下一步计划总得进行吧,有些事要不要提前打预防针?这要是不打好预防针,他们的眼睛也只会盯在这金子上,将来清账撤资的时候,绝对舍不得。打预防针吧,那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
姜二郎问:“三郎可是还有什么为难的?”
裴三郎说:“你们比我清楚太内司每年要花多少金子,他们的钱从我们钱庄过,哪怕我们一两金子只赚百文钱,这是多大的利?天下多少豪商,圣京城中多少衙门,如果都像太内府那样,其利无穷大。我们一家钱庄是忙不过来的,那自然是要开分店。圣京城能开,其他的各城再开,金子铜钱的买卖就如我们钱庄的名字一样,汇通钱庄,汇通天下了。”
耀公府的二公子上前摸裴三郎的额头,说:“没烧呀。”
裴三郎又把契书拿出来,让耀公府的二公子把金子从钱庄过一下一两金子给太内府多少利再念一遍。
二公子说:“二百文呀。”他说完,顿住了。这么好的事,他愿意天天拿金子来滚千八百遍都不嫌累。
他们又再把裴三郎之前说的琢磨了下。
好事呀。
那得多少金子赚,发了啊!
云公府的四公子大声叫道:“这是要发大财了呀!”
裴三郎抬手比出一个“三”字,说:“三年,我们这买卖最多只能干三年,甚至可能只干两年。之后我们清账,将各自的本钱和利钱撤出来,将钱庄转交给天子或朝廷。到那时钱庄将归为朝廷的一个管钱财的衙门,诸位想从中担任要职也非难事。进献钱庄,想必朝廷不会亏待我们,兴许就能封侯。这笔买卖,几位干是不干?”
云公府的四公子没反应过来,问:“为什么要献给朝廷?”
姜二郎悠悠接话道:“想封侯拜爵而不想被抄家灭族的话。汇通天下的钱财只能被掌握在朝廷和天子手里。”他叹道:“三郎,你这买卖可真是……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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