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应道:“哎。”
天色渐晚,气温下降,冷得披甲人、战奴们瑟瑟发抖。旁边的侯府门前都挂起了灯笼,白色的绢布做的灯笼罩,里面放置着长长的铜油灯,泛着微黄色的光芒。
前面的朝武府前还有辆牛车和一群战奴堵在路中间。
裴三郎心说:“有点过分了耶。”他起身,让裴六上前查看都是些什么人堵路。
裴六来报:“一个披甲人什长带着十名战奴守着辆牛车堵在路上。”
裴三郎取了镇武侯府的牌子挂在腰上,冲裴六附耳说了几句话。
裴六震惊地看着裴三郎,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裴三郎低声说:“就这么办。”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又见到一辆被披甲人和奴仆们簇拥的马车驶来,等他们驶近了,他才跳下车,叫上裴六他们蹦蹦跳跳地往朝武侯的府门前去。他边跳边大声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镇武侯的长随见状,赶紧向镇武侯禀报。
镇武侯很是淡定地说:“随他去。”
旁边,路过的马车掀开,对门的陈武侯掀开帘子,喊:“镇武侯,怎地停在此处?”听到歌声,又往前看了眼,问:“前面可是令郎?真是活泼。”
镇武侯有点无奈地笑道:“小孩子坐不住,又是头一次上京,想先回府看看,反正都到府门前了,几步路。”
陈武侯笑笑,说:“天快黑了。”马车从镇武侯的马车旁过去,他则抬起头看向朝武侯府的大门,想看看这是怎么把镇武侯给堵住了。
这一抬头,就见镇武侯的小儿子蹦跶着低头去扯腰上的腰牌,也不看路,身后跟着的披甲人还在喊:“让开让开,不要撞到我家公子。”
朝武侯府前的披甲人和战奴们个个头顶望天,有人还故意往路中间站了站。
走路不看道、蹦跳中的裴三郎顿时一头撞进牛车前的披甲人的怀里。
七岁小孩子跑得多快呀,又没看路,一头撞上去,顿时掀了个人仰马翻、原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他摔的地方离那牛蹄就一步远,牛迈个步都能踩到他。
陈武侯吓得大喊:“快救人,拉好牛,莫伤了小公子。”
他的随从们闻言,赶紧上前把牛拽住,也不敢去碰金贵的侯府公子。
裴三郎趴在地上,似乎痛苦难当地揪住自己的衣服,扯得衣服歪歪扭抿的,扁着嘴,似哭都哭不出来,过了好片刻,才暴发出“哇——”惊天动地的大哭声。
他哭得撕心裂肺,那叫一个的委屈。他边哭边抹泪,沾满泥泞的双手顿时抹得脸上全是泥和雪水。那身雪白的羊皮袍子也脏得没眼再看,整个人如同一个泥球团子。
裴六大喊:“三公子——”又喊:“来人啦……”
镇武侯早听到了裴三郎的大嗓门,吓得他直接跳下了马车,大步流星地赶来,然后就见他的天神儿子在地上都滚成了泥猴,哭得好不凄惨。哪怕知道这事情很可能是小儿子故意闹出来的,也疼坏了一颗老父心。他两步蹿上前,查看坐在地上大哭的裴三郎,连声问:“我儿,怎么了?哪里摔着了?三郎,儿呀……”
朝武侯府前围住牛车的披甲人和战奴们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后,全都吓得跪趴在地,浑身发抖。
陈武侯也下了车,问镇武侯:“可有带医匠,赶紧让医匠来看看。”
镇武侯说:“带有医匠,但在来时的路上,过卧牛岭时,被野兽叼走了。”
陈武侯:“……”
裴三郎的哭声突然止住了,直翻白眼,一副要喘气又喘不上来的样子,随时要惊厥过去的模样。
陈武侯大喊:“不好。”
镇武侯吓得打个激灵,嗓子都喊劈了“三郎!”转身就朝陈武侯接连作揖,“求陈武侯救救我家三郎,求陈武侯借医匠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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