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处其他成员吃完收拾好,终于问起了索尔他来中国找人的事。
“姓名年龄,大概住哪,这些你都知道吗?”
索尔摇头,肩膀上的鹦鹉说:“不知道。我熟知她的一切,她星光一样温柔的笑,她如珍珠的泪水,她的话语,就像里拉弹奏美妙乐曲,她聆听时,如同女神一般,为你的心撒下纯洁无暇的爱之圣光……”
索尔的鹦鹉滔滔不绝。
孙狸说:“我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一只鬼鹦鹉都能用中文说出这么矫情的高中生常用优美佳句了,她一只修了千年女身,自诩感情细腻才华横溢的人,却连句正经的情话都没给肖隐说过。
“……我对她又一无所知。”鹦鹉终于回车,另起一行,接着说,“我不知她的姓名,不知道她的家在何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王岛,不知道她从何时起对我动心……啊,这都是爱情的力量,我歌颂爱,又乞求爱,能多给我一些讯息,让我顺着她的芬芳,沿着她来时的霞光,溯回到过去,沉浸在梦乡,与她爱永恒!”
终于抒发完了。
师秦的铅笔也削好了,他拿出素描本,吹掉笔屑,把桌面上的木屑扫进垃圾桶,这才抬起头,问索尔:“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是的。”
“你俩怎么遇见的?”师秦好奇,“她横跨两大洋,跟你见面?”
“不。”鹦鹉如主人一样落寞,“我与她……在梦中相见。”
孙狸尾巴差点愁出来,憋了那么久的一口气,倒头来,竟然只是梦中相见?
这洋鬼不靠谱啊!
孙狸差点说出口:“你这比网恋都不靠谱啊!”
师秦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刚刚也是这么吐槽的,师秦转着笔,一脸忧愁。
自打他那个民国时期有幸没死又好运气骑了神兽吉量,可以活成千年妖精的好友郝玉章上了大学之后,学会了许多现代学生的小毛病。
比如沉迷智能手机。
比如打游戏。
比如……转笔。
智能手机和打游戏,老干部如师秦,万万是学不来的,但转笔,时间久了,自然会被传染。
师秦也会了。
他快要把笔转出花儿来,肖隐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索尔,她是人是鬼,你们怎么交流的?”
索尔挑了挑肩膀,鹦鹉如梦方醒,张开嘴说道:“我能听懂她的话,她也能听懂我的话,但我们两个都知道,我们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自从我在梦中与她相爱后,我就一直想要调整船舵,驶向东方,寻找她,把她接走,让她成为我的新娘,可……”
索尔说:“一梦醒来,我才想起,我早已死了。”
孙狸这下终于按耐不住,问道:“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死后……做的梦?”
“我被朋友背叛。”索尔说,“他杀了我,但那天,海上起了暴风雨,船也沉了下去。我死了,死在海底,和我的海洋之星一起,沉睡在了海底。那时起,我开始做梦,梦里……梦里我以为自己没有死,直到梦醒后,我睁开眼睛,看到鱼与穿过我的身体,而我的鹦鹉也和我一样,我们成了幽灵。”
索尔的鹦鹉讲起了往事:“我的船也是这样,它和我一样,发着绿色的光,我知道,我死了,我的船也死了,很久之后,我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在船上找到了好多财宝,我驾着我的幽灵船,在海底遨游,我依然是船长索尔……我终于找回了自己失落的心。现在,我要来兑现我的承诺,我要接我的星光女神回海上,我要接她回我的世界,在海上流浪。”
索尔从怀中摸出烟斗,也散发着淡淡幽光,他自己,他的船,他的宝物,全都变成了鬼物。
索尔点燃了鬼烟斗,沧桑的吸了一口,深深呼出,淡淡的烟圈散发着微弱的光,刚从鼻孔和浓密的胡子中呼出,就消失在光下。
鹦鹉说:“我从不畏惧暴风雨,海是我的世界,我生在海上,我征服了那片海域,我有很多的朋友,财宝……我爱风帆被海风吹拂时的声音,犹如情人的话语,海浪和风暴是我的摇篮曲,我每晚与它们一起入眠,我寻找着宝藏,享受征服海洋征服自己的快感,我是海皇,我征服了一切……但,我那颗心,暴风雨包裹着的心是平静的,我一直在寻找海洋的尽头,探寻对于男人而言,征服之上又是什么,我不认为那是女人……年轻时我有一副英俊的面孔,即便断了手臂,也有女人在岸边等我的船返航,她们为我沉迷,为我尖叫,为我提供免费的啤酒,但我从未将她们放在眼中,我一直寻找着我心中渴望的答案……我敢向海浪,向暴风雨发誓,当时的我从未想过,最后的答案竟然会是……爱上一个女人。”
鹦鹉的出色文采使这段话听起来更有文艺气息,特案处的人听得入迷,围在索尔身边。
围着这个肚子凸起,身材走样,火红大胡子遮住一半脸的长发船长。
他讲故事,他讲过往,他回到过去,又在讲述后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