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封信则是给李凤鸣。
他心中异常不安,却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索讨李凤鸣的承诺。
只想起她曾经教过:想得到自己期望的结果,不要总是硬碰硬,有时不妨试试装乖卖惨。
于是他在信中言简意赅地提出要求:年底他回京那天,要李凤鸣务必在城外接他,届时若见不到她,他绝不踏进城门半步。
这很幼稚,很苍白,很无力,他知道。可他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他从前不知什么叫后悔,此刻却是后悔到心肝脾肺都痉挛起来——
离京那天早上,他就该不管不顾,将李凤鸣打包带走。
哪怕这样做会承受她的怒火,也好过此刻这样牵肠挂肚,一颗心七上八下。
*****
萧明彻给李凤鸣那封信,是由岑嘉树送到行宫的,连同五日内的朝中动向及淮王府大小事务汇总。
见到岑嘉树的那一刻,李凤鸣已心有所感。
等到看了萧明彻那封急切索讨承诺的信,她就更确定——
萧明彻大概是猜到她想跑路了。
为了留住她,竟不惜安排岑嘉树每隔五日就到行宫来一趟,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这傻子,就不怕她当真对岑嘉树起了什么邪念?
李凤鸣有点想笑,却又有点鼻酸。
客客气气与岑嘉树虚应几句后,李凤鸣回到长枫苑,坐在书桌前托腮出神良久。
年初萧明彻被廉贞的事牵连,才一回京就被打发到行宫来思过。
那时李凤鸣经常和他在这里共处。
每天早上两人各自结束晨练习武后,就会一前一后进书房来。
她会在窗畔坐榻上就着茶果与零食看书,而萧明彻也安安静静坐在这张书桌前。
此刻她坐在萧明彻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看着他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便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人非草木,她对萧明彻不是无动于衷的。但她还是想走。
侍立在旁的辛茴见她百感交集,终于小心问出心中的不解。
“看齐国如今的局面,太子与恒王最终极有可能会两败俱伤。您不是也说过,半年后淮王回京,只要运筹得当,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按常理来说,萧明彻越强大,李凤鸣就会越安全。
所以辛茴实在不明白,局面如此大好,自家殿下对淮王也并非全然无情,为何依然铁了心要离开齐国、舍弃他的庇护?
李凤鸣通透轻笑:“将来他站得越高,我对他来说越是棘手的累赘。你细想想,齐国太子当初为何放弃亲自联姻的机会?”
“因为他已有正妃,而您不可能屈尊做小……”辛茴愣愣想了想,倏地僵住。
要想坐稳储君之位,凡重大决策,定是走一步看三步的。
齐国太子萧明宣又不是什么天真少年,考虑联姻的利弊,首要衡量的定是自己在这其中的得失。
当初他放弃亲自联姻,将这有助于巩固威望的机会“让”给萧明彻,怎么可能单纯只是考虑“魏国公主愿不愿意做侧妃”这点事?
他真正顾虑的,应该是自己的将来。
放眼世间,无论哪国帝王,正宫伴侣都不会异国人。否则臣民会心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