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低声唤了停车,又对坐在车辕上的随侍小闵吩咐:“去问问,那些重瓣紫枝是谁订的。”
小闵便撑伞跳下车,追上那板车。
稍顷,小闵返回来禀道:“殿下,花行伙计说,是王妃院里订的。”
“知道了,”萧明彻头靠车壁,做闭目养神状,“走吧。”
车轮重新滚动,辚辚声响混着雨滴敲打车顶的声响,让人思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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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重瓣紫枝是辛茴昨日在东市一家花行订的。
当时因她订的量大,又提出了“要新鲜采摘,只要朵不要枝”的古怪要求,还惹得掌柜惊讶追问了好几句。
毕竟重瓣紫枝在雍京算常见,并不名贵。高门大户也就偶尔连枝买个三五束,插花时做个增色陪衬。
像这样一次订八筐,只要朵不要枝的,花行也是头回遇见。
掌柜怕辛茴是捣乱的,让她先付了一半的钱,以免今日送到淮王府无人认领收货。
这可没法转卖,东家要亏到跳脚骂娘的。
殊不知,魏人有酿花酱吃的习俗。
去年末来齐时,李凤鸣在嫁妆里带了一些,但在行宫就差不多吃光了。
辛茴订的这八筐重瓣紫枝,酿了酱也不过就小小三五坛而已。
小院的西偏厅早已被腾空,地上铺了干净软席。放了很多筛子。
今日有雨,院中侍女们也没旁的事好忙,都被辛茴招呼进了西偏厅,学着她的模样跟着做。
淳于黛今日没去桂子溪,此刻也摆了半筐在廊下,择着花陪李凤鸣听雨。
李凤鸣起了玩心,换了和大家一样的粗布束袖短衫,方便做事。
她仔细盯着淳于黛的动作,有模有样地跟着学,口中还问个不停。
“先洗过,又一瓣瓣擦干?不擦不行么?花酱若是干巴巴,那也没法吃啊。”
淳于黛笑望她:“花瓣捣碎后自己会出汁的。”
“那也出不了许多……哦,要加蜜和粗糖的。还另加水吗?”
李凤鸣打小吃过的花酱不计其数,大致明白花酱是怎么酿的,但没亲手做过。
她从前甚至没亲眼看过完整酿制过程。
“加点井水。但不能多,每坛只需一小瓢水。”
“非得井水?河水不行?泉水呢?”李凤鸣但凡对一件事上了心,就会有许多古怪问题。
淳于黛耐心解释了几种水源酿花酱的不同。
李凤鸣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末了还嗔笑抱怨:“没想到酿花酱还是门挺有学问的手艺。从前怎么没人教我?”
淳于黛看看四下无人,才轻声笑回:“从前您学的都是‘大手艺’,谁敢教您这些。”
“啧,那些所谓大手艺才没意思,”李凤鸣撇嘴,“我起早贪黑勤学十六载,最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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