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了一番,试着抬起手臂,在这一抽一抽的痛意中,面不改色道,“诈一诈他们,顺便告诉他们我改律法了,斗殴罪直接判流刑甚至是死刑。”反正在外人眼里,他这个新任知府改了官制,改了税制,改一下刑罚很正常。
李北眼睛一亮,是该吓唬吓唬他们,又听他道,“把他们分开来审,诈的时候告诉他们自首或揭发立功免罪,谁要是隐瞒的,杖五十再判流二千里,活罪难逃。”
“对了,你且先从胆小的下手,去的时候直接告诉他他的同伙已经招了被判免罪,警告他若是不招,罪责加重一等,活罪难逃;或者直接告诉他他的同伴正要招,他若还不招,别人提前招了,他一样罪行更重……”
前者告诉他们改刑罚,是破了他们的侥幸心理,让他们得知判死罪也是可能的,即使收了钱办事那也要看有没有命享用;后者则是为了动摇他们,激发他们互相揭发对方。
赵言所用的这一手是博弈论中的囚徒困境,其实他们两伙人只要闭嘴就可以直接定斗殴罪,受个皮肉之苦而已。但在被分别关押而对方的表现又不明的情况下,因为出卖同伙甚至可以免罪释放,又担心同伙把自己供出来自己要加重处罚,因此彼此之间互相出卖才是最佳的选择。
李北听得迷迷糊糊,听到最后一步恍然大悟,“是,大人。”
他还未试过这个办法。李北眼睛一亮匆匆忙忙回去了。
赵言这才抱着自己那受伤的手臂,心里头不断吸着冷气,伤口是不重,没有伤到筋脉或骨头,但皮肉已经翻出来了,也够他难受的。
承欢郡主拿着一瓶药进来,坐在他旁边,眼中闪过心疼的情绪。
对着自己的夫人,赵言无奈,乖乖地脱去外衣,尔后将袖口撂起。
“我轻一些,”承欢郡主几乎是揪着心说出这句话的。
裹着伤口的绷带得每日换个三次,周边渗出来的血也得擦干净,赵言脸色都白了。
承欢郡主垂着头,轻轻在他手臂上吹了吹,尔后沾去血渍,将药轻轻倒在上面。
赵言咬着牙龈迅速转过头:真痛!
承欢郡主更是不忍心,几次想流泪又忍了回去,拿起一旁新的绷带替他弄好。
赵言转过头时,已是一脸温和,安慰她,“没事,至少比刚受伤那会儿好多了。”
承欢郡主捡起外衣,替他披上,不忍道,“夫君,你不用安慰我。”
赵言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抱了抱她。
承欢郡主轻轻依偎在他一旁,抓着他的手紧紧握着,“下回出门多带些人,我和鱼鱼和康康都很担心你……”
“嗯,”
而李北呢,去了牢房处,他还在赵言的方法上新增了一样折磨人的方法,叫人就同一个问题一直问一直问,反复揪人出去又丢回去,一个个轮着来,就像拔萝卜一样,还不给人一滴水喝,就看谁熬得过谁。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心态已经不稳了,李北在就是这时候把他们分开关分开审的,牢房里头也是分等级的,低一级的地方又黑又潮又暗,还有浓厚的血腥味,李北就把他们直接关在了这种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尔后开始按照他们赵大人的方法询问。
实则一些奸诈狡猾之徒,最害怕的也是丢命,这些人多是自私的,没有家人牵绊,往往最看中是身上那条命,待一听赵大人改了刑罚,别人若是比他先招或者别人招了你不招,别人直接释放,而你就判个死罪,命都给你改没了。这一下就慌了。
不过还是坚持了好一会才道出实话。
李北熬个两三个时辰终于审出了话,当下一部分人去抓人,一部分人去搜脏款。
待直接唆使的人抓出来之后,竟然与富商无关,李北也不担心,只等下一步审出真凶来。
这随后揪出来的人,只是一家普通的开铺子的商人,李北一过去,直接将其一家人都抓住了。
也是凑巧,去的时候这家人正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他们现在才离开,也只怕是没想到那几个赌鬼这么早就招了。毕竟咬定斗殴罪可不至死。
走到这一步,李北往后调查他的身份,商人没一会就招了,只道是知府大人的税制影响了他家的生意,他一时气不过。
他说出来的话,却没一个人信,一个小商贩,怎么可能请得动这么多人,又或者能请得动,也不看这几个赌鬼是他惹得起的吗?
赵言虽不进牢房,也从身后指导李北,“查一查他们铺子的正常流水,看看昔日的收入与如今的差别,再看看他与这府城哪家富商有没有关系,或者是哪家富商管事或管家的亲戚,总有突破口,再不行的话,”
赵言酝酿了一下,“告诉他们伤人死罪,实行连坐,一家人死罪。”就看他心硬还是嘴巴更硬了。
李北按照前者调查,铺子每月收入变化不大,与之前大相同,不过每个月比上月多出几两或少几两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