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瀚和方仲礼无法辨别这到底是借口还是真心话。
等送他离开之后,几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吴瀚将憋了好几日的情绪发泄出来,十分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怎么就这样呢?!”
“没事,再等下一届,他一定会考中的。”方仲礼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街道道。他也难过,怎么这么突然?
赵言却是知道,柳书宇要离开,他一方面是怕影响他们这些考中之人的心情,另一方面,是他自己难受,看到他们会自责;而担心家中,恐怕只占了很小一缘故。
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路顺利考过来,忽然碰到了大槛一倒,受不了想逃离是很正常的事。
生活还得继续,最后一搏在五日后。
赵言如今已经不碰书本了,一有空便在院中走走散散步放松心情,看着雪一点点化成水噼里啪啦往下掉。
殿试由当今圣上殿前亲策贡举人,为防止出现殿前失仪的情况,三月初五,礼部按照规定将这届贡士集中起来进行礼仪的训练。
礼部特意开辟了一间大院子,按照殿中的规格摆置。
首先就有人教他们怎么跪拜,怎么排序入座位,若是圣上问话了,前后礼仪又该如何。
这都是往年会出现的问题,礼部负责人已经十分熟练了。
赵言他们学了两日礼仪,回去之后复习了两遍便记住了。
他们是在殿院前一日入场的,并在那休息了一日。
而等到殿试那日,他们换上了淡蓝色的儒衫,髻上绑着同色的带子,洁手净面,尔后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入殿,几十上百人踩踏上去依然寂静无声。
队伍分左、右、中间三批,左边拐向左侧,右边拐向右侧,中间的直走,跨过殿院门槛,三支队伍就如分叉的河流一般涌向该去的地方。
只是人数较多,还有一部分是留在院外的。
分步骤站好之后,紧接着便是点名,负责点名的官员将声音拉得又高又长,不妨碍殿外之人听到。
尔后是宣读规则,几百人齐刷刷跪下。
赵言之前训练时跪了几次,他面上表情不变。
殿试主考策问,题型由皇帝所出,在此之前,就算是礼部侍郎,那也没可能提前见到卷子,读卷之人当场拆封卷子。
赐案桌之后,赵言一直垂着脑袋,因而也不知监考有几人,当今圣上又是否在上面看着他们。
脚步声响起时,赵言听到了翻阅纸张的声音,他知道是发卷了。
赵言悄悄在衣服上蹭了下掌心,变相地抚平自己的情绪。
还未提醒能做,他两只手垂在旁边也不敢动。
未见着考题之前,他甚至还在猜测,考题是长五百字六百字,还是长达千字,因为这才是常态。
直到提示可以写题了,他迫不及待翻开题,看到题目时心中反而是咯噔一下,无其他,只是题目太短了,这也就意味着,能获取的信息越少,答题要更加谨慎。
四周寂静无声,赵言摊开答纸,提起笔在素纸上写出关键字。
这会儿考官已经在走来走去了,他们走动时,袍子带来的轻风让人十分紧张。
赵言一旦看进了题目,便会投入十分注意力。
‘……上以诚求,下以伪证应,以筹良法。’他一边沉思着,提起笔在旁边素纸上继续分析。
一道明黄色的衣角闪过,赵言鼻子轻皱了皱,他的思绪已经理清,尔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在答卷上答题,甚至因为思绪如泉水涌来,内心还十分畅快。
仁元帝从殿外大跨步走来,一路沿着过道走,偶尔停下来看一看,走到赵言这边时,他停了一会,先是看了一下他旁边的素纸,尔后又看见他快速地提笔转腕,他眸光顿了顿,才抬步离开去前排,才方站定,考生手下便是一抖,与前面那个学生完全不同,而他逛了一圈之后才发现,会紧张的才是常态。
仁元帝一过来,其它官员无声地行了个礼,站定在原地,不少学生因此白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