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梨花状似认真考虑了一会,她拿走他手中缺个角的包子,利索地就着油纸包起来,“阿姐先给你收着,吃不下了回去热一热,晚上还能吃,那咱们石头就相当于一天吃了两顿肉了。”
赵言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可说,他知晓她的态度,那就是两文钱怎么着也得花在弟弟身上,她舍不得自个儿浪费。
约定的牛车慢悠悠过来了,尔后好几个婶子拎着大包小包过来,对比赵梨花这样两手拎了两样东西的,实在是奢侈。
村里大部分妇人和年轻姑娘,一两个月一次赶集,或买些吃用的,或卖些家里的小鸡鸡蛋类的补贴补贴家用。虽家里男人有去城里上打工的,怎么也不用她们出脚力,但妇人还是偏好自个儿过来,男人脸皮薄,不会讲价不会抬价,更不会挑东西,太亏了。
“梨花,带弟弟赶集呢?”一个身材壮实的妇女打了招呼,视线扫过她手中的物什。
赵梨花先牵着弟弟坐上车,尔后将小的包裹交给他抱着,她拎着鸡笼坐他旁边,“桃婶子,”
那胖婶子坐在他们姐弟俩旁边,目光落在他们的脸蛋上,最后停在赵梨花那白皙可人的面容上,心中只觉可惜。
她手伸进篮子里掏啊掏的,艰难地掏出两块淡黄色的粗糖块,一把塞进赵言手里,“瞧你这孩子瘦的,石头吃糖啊。”
赵言低头看向手里,糖块形状怪异,四周坑坑洼洼的摩挲起来扎手,估摸着是小摊上买的,摊主自个儿用刀分的糖块。
赵梨花摸着弟弟的脑袋,“快跟桃婶子道谢,”
赵言其实不那么想吃糖,但一想到赵梨花,他便当着她的面郑重收起,“谢谢桃婶子,”
“诶,不用谢。”对上人孩子真诚的目光,桃婶子一时老不自在,心中愉悦过半。
“诶,桃妹子,也给我一块尝尝鲜啊。”靠近后方的一个女人笑着道。
“人石头是个娃,跟个孩子争,你也不羞死自己。”桃婶子嘴皮厉害,掩上篮子上的布。
那女人也就是逗逗嘴而已,过嘴皮子也是项开心事儿,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妇人虽爱八卦爱热闹,但多数人还是怀善意的,不会往人心口上戳刀,那不道德。因而一路坐牛板车回去,你一句我一句,一路上气氛和谐。
赵家就还剩赵梨花和赵言两人,赵家简单,住得简陋,吃得简陋,下了牛车,赵梨花牵着弟弟的手往家里去,“石头饿不饿?待会阿姐回去煮饭吃。”
赵言如今五岁年纪,两腿短倒腾得慢,一路赶着,瘦黄的脸蛋裹着红晕,天快黑了,意味着他们要赶紧回家做饭,不然伸手不见五指,容易摔着磕着。
他身子板弱,推开家门时,喘得胸口重重起伏着,赵言艰难地靠着栅栏平缓着呼吸,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
“阿姐煮饭去了,你在院子里歇着不要乱走知道没?”赵梨花拎起半桶水着急忙忙往灶房去,娇小的她被压弯了腰,一路趔趄好几步。
她方才已经用木板把栅栏门关上了,就是为了防止弟弟乱走。
按理说赵言这个年纪,应该像其它人家的娃一样,上山下河,但赵梨花就这么一个弟弟,身子又弱,她就跟看眼珠子似的盯着,外面的泥猴子玩的东西,哪个不危险,她可得看紧了。
赵梨花磕磕绊绊的,终于将半桶水拎了进去,起个火洗个锅,她趁着间隙往外一喊,“石头,你还在不在外面?过来陪陪阿姐。”
赵元放下小鸡,喂完之后关上门,借着昏黄的光线倒腾小腿跑向灶房。
赵梨花板凳已给他搬好了,耳边响起脚步声,她抹了把汗水,回头温柔一笑,“石头先乖乖坐着啊,姐姐给你拿包子吃。”
害怕弟弟饿着,赵梨花先热了包子,她自己晚上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
两文钱的包子,缺了小半个口,塞进碗里,碗还太小装不下,还挺实在的,赵梨花到底花钱花得没那么心疼了。
赵言端着碗,小口小口吃着,又吃了一小半,合着下午咬掉的部分刚好没了一半。
锅上热气腾腾,两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赵梨花抬起袖子轻擦去额角的汗水,她自己吃的晚饭做好了,不着急吃,她准备给弟弟烧水擦个身子,今儿个出这么多汗,省得明日一起来着凉了。
“阿姐,低头张嘴。”
赵梨花手下忙着也没多想,一边低着头,眼珠子还看向锅里这头,尔后嘴里多了层浓郁香甜的肉味。
她咯噔一下低头一看,她的弟弟,直接将肉包子塞进她嘴里,小手一松。
舌头尝到久违的肉味,口中口水飞快分泌,赵梨花很想咽口水,如今这情况连嘴都不敢张。
她擦干净手,取下嘴里的,“石头你怎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