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巍垂着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丑的,如今嘴唇缝合上,还有些肿胀,却可明显看出,他长得并不丑,虽不如将军那般出色,却也是个堂堂男儿,钟巍并不祈求上天给他俊朗的容貌,只求和正常人一样便好了。
宋朝夕想了想,又命人拿了绷带过来,缠绕在钟巍脸颊两侧,如此一来,钟巍的脸被固定住,很难做出任何表情,宋朝夕这才放心一些,给他擦了止血的汤药便道:“记得我的嘱咐,不可哭泣大笑,不可感冒咳嗽,每日只能吃稀粥,过几日我会让人请你过来去除丝线,等肌肉重新长出来,便可将缺唇合为一唇,届时我再给你一些去疤痕的药物擦上去,可保你和寻常人一样。”
钟巍脸没法说话,只能眨眨眼表示感谢。
梁十一便叫来人,把钟巍送回去。他偷偷瞄了眼正在净手的夫人,忽然觉得,这个让国公爷晚节不保的夫人好像也不错。
宋朝夕忙完才松了口气,整修术还算顺利,等拆线后再给钟巍配一副去疤痕的药,加仙草进去,钟巍便可像寻常人一样生活。她越发觉得自己这次整修术十分成功,便让丫鬟拿来毛笔,自己找了本空的册子,将这次整修术记录下来。只有文字必然不够直观,若能画出整修术的经过,必然会帮助后世医者,宋朝夕想了想便画了图,还将用到的锋刀、丝线、绣花针的样式画下来,如此一来,这次的医案便很详细了。
宋朝夕很厌烦写医案,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写。
容璟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昏暗的烛光勾勒出她无可挑剔的轮廓,她心无旁骛站在书桌旁,手执狼毫,画着什么。容璟靠近一些,书页上有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
宋朝夕不擅书画,这是难得画出来了,墨没了,她想唤丫鬟进来替她研磨,再替她润一支细笔,她方才用的是他剩下的宿墨。容璟自然接过,站在一旁替她研磨。
宋朝夕抿唇轻笑:“让国公爷这样的人物替我研磨,朝夕受宠若惊。”
容璟笑道,“你说着受宠若惊,脸上却浑然不是这样的表情。”
她是什么表情?宋朝夕下意识摸脸,却弄了一脸的墨,容璟接过帕子替她擦一擦,又问:“在画什么?”
“国公爷猜猜。”
容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便说:“倒像足了春宫图册。”
第46章
宋朝夕在他眼中看到淡淡的笑意,便反应过来他在说笑,她画的没那么差吧?虽则只勾勒了简单的线条,可这女子很有几分自己的神韵,怎么会像春宫图?宋朝夕便说:“一定是宿墨的原因我才没发挥好,若说这是春宫图,那也应该有国公爷。”
说完便在女子的后面加了一众围观的人,其中那位手执冷剑的一看就是容璟。
她画功虽然一般,却活灵活现,容璟失笑,他知道她在写医案,他第一次见她写字,成亲至今他还没发现什么是她学不会的,不曾想她字写得这般一言难尽,简直是让人看不下去的程度,连基本的章法和架构都不懂。容璟眉心一跳一跳的。
“字要好好写,写端正了。”
宋朝夕辩解道:“国公爷此言差矣,国公爷看过大夫字端正的吗?都写得端端正正,药方一准被人学去了,爷你不懂,这样写更快些。”
“你写的旁的字也是这样吧?”
青竹进来替她润笔,宋朝夕把毛笔递给他,他自然地接过,捏起毛笔写了几个字,他是握剑的手,所以写字格外稳,简直是把字写活了,力透纸背,有雷霆万钧之势,宋朝夕默默不说话了,想一想说:“术业有专攻,国公爷就当没看到吧?”
她惯会耍赖歪缠,他简直说不过她,不由笑了笑,“我又不是要逼你练字,这世上写字好看的多,不好看的却难得有几个。”
宋朝夕被逗笑,虽还板着脸,红唇却要翘不翘,他站在那背脊挺直,气势威严,眼神却格外温和。
“也不是特别丑,就是没你写的好而已,既然国公爷羡慕我这样的字,觉得我这字难得,那我就教国公爷一番,”她说着就上去握住他的手,容璟生平第一次被女子握手,她本就高挑,他还高她许多,以至于她不得不踮脚靠近,她乌黑的头发落在他肩膀上,淡淡的玫瑰香传来。
容璟余光看到她柔软的地方贴着他的手臂,线条很明显,他不由想起那日拔步床上,她因为小日子没过,俩人第一次那番,他原也没指望能和她如此亲密,但最后俩人都从中得到了欢愉,她那时就缩在他怀里,身子起伏,柔软又香甜,叫人爱不释手。宋朝夕察觉他在走神,唇角微微勾着,语气有几分缱绻,“国公爷,写字走神怎么行?看我教你,字就要这样写。”
他力道极大,他若是不配合她根本拿不动她的手,但他由着她,宋朝夕便握住他的手画了几个字。
但她教不动他,无论怎么写他的字都很好看,她出神之际腰被人搂住,容璟从后面拢着她,握住她的手蘸了毛笔,平静道:“教字不是你那样教的,朝夕,若你早几年遇见我,我带你写字,你的字恐怕不会这样。”
他说话徐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气息呵在她耳边有些痒痒的。
宋朝夕有些心不在焉,觉得他连气息都灼热,可他偏偏正经极了。她不愿意写了,便干脆撒娇,转身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容璟如寒潭般的眼眸变了变,语气有些无奈:“朝夕,你又来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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