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又急又气,却到底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生怕宋朝夕这就给宋朝颜安排几个通房。
宋朝夕见她老实了,忍不住心里一哂,沈氏还认不清现实呢,这才在哪啊,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跟宋朝颜一个年岁,又有仙草护体,自己本身还是大夫,宋朝颜想熬死她这个婆婆是不可能的了,谁熬死谁还不一定呢,若沈氏再敢挑事,她就把一切不满都反加在宋朝颜身上。
不过即使沈氏不挑事,她也没打算放过沈氏。
不多时,宋丰茂回来了。
他看到宋朝夕也是一愣,瞥了顾颜和沈氏一眼,他手摩挲着官袍的袖口,不觉想到不久前的那天。那日他的马车停在家门口,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自己爹爹,这语气听着有几分耳熟,宋丰茂找过去,便发现躲在不远处的女子,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这是个神志不清的小娘子,正要解释说自己不是她爹爹,却听那女子道:
“爹爹我是朝颜啊,神医替我正骨改了我的面容,我的声音也比以前哑了一些。”
宋丰茂大惊,这才知道女儿竟然还没放弃要嫁给容恒,如今容貌已经改了,他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好在神医的整骨术十分精湛,这张脸就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认不出来,旁人更加不可能知道,如此一来,宋朝颜就能光明正大嫁入国公府。
这两个月以来,宋丰茂在职时经常出一些纰漏,还被人捅到上面去了,他原想借着国公爷的东风往上活动一下,谁知根本没人卖他面子,宋丰茂又不傻,仔细一想便明白这是国公爷在给宋朝夕出气,他们永春侯府对宋朝夕不好,国公爷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宋丰茂原以为国公府这个靠山是指望不上了,谁曾想峰回路转,宋朝颜竟然嫁进去了。
国公爷在战场上受过伤,武将一向命短,说不得再过几年就没了,届时容恒这个世子爷继承爵位,到时候当国公夫人的还是他女儿,只是这个女儿心向着他们,有宋朝颜在,国公府这座靠山以后肯定还能指望得上。如此一想,宋丰茂便也默许了,宋朝颜就这样嫁入国公府。
“国公夫人怎么回来了?”到底是为官的人,宋丰茂说的有几分客气。
宋朝夕轻笑,“路过永春侯府,太想念父亲和母亲了,实在没忍住,就进来看一看。”
这话说完,宋丰茂和沈氏都觉得被人隔空打了脸,宋朝夕也真够能胡扯的,明明闹得那么难看,她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虚伪的话,什么太想念父亲和母亲,她不盼着他们死就好了,他们哪敢让她想着念着?
说话间,一个肥壮的男孩跑进来,宋朝夕一愣,等他走近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宋嘉良!短短数月未见,宋嘉良吹皮球一样又胖了一大圈。
从前虽然也肥胖,却到底还有点人样,可眼前的宋嘉良却肥的让人差点认不出来。他穿一件宝蓝色的直裰,说起来直裰这种款式的衣服很是挑人,像容璟身量高身材好,一件破麻布穿在身上都有款有型,可宋嘉良这种胖子穿起来简直就是灾难了,虽则腰间也束了,可那腰带根本绑不住他腰间肥肉,跑动时浑身的肉都在晃荡,颇有地动山摇之势,
宋嘉良冷冷看向宋朝夕,满眼仇视:“坏女人,你怎么回来了?”
沈氏一愣,心底觉得儿子这话说的痛快,面上却说:“哎呀,朝夕啊,你年纪小弟弟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宋朝夕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当然不跟他计较,不就是没教养,没礼貌,不会说话,不懂事吗?也不是多大点事,母亲,我绝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
沈氏护短的心思又冒出来了,她最不喜欢别人说她儿女不好,她就是把宋嘉良喂胖怎么了?要是穷人家还没钱吃这么胖呢,再说宋嘉良年纪还小,不就是骂了一句吗?
宋朝夕这个当姐姐的,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沈氏冷蹙眉头,不喜道:“你弟弟是我们侯府的继承人,是我们二房唯一的男孩,我们永春侯府还指望你弟弟支撑门楣,光宗耀祖呢!你一个女子也敢挑剔你弟弟,反了你!不管你弟弟怎么不懂事,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只能护着!”
沈氏说完,原以为宋朝夕会生气,谁知宋朝夕只是懒懒看她一眼。
沈氏觉察出不寻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下一秒,早就站在门口处听完他们全部对话的宋程昱走了出来,认认真真地给宋丰茂行了礼:“父亲!”
宋丰茂如常地应了一声,片刻后,才猛地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宋程昱的腿。
他惊喜地拉着宋程昱的手,“程昱!你的腿……你的腿好了!”
宋程昱如今站着,宋朝夕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少年身材清瘦,本就长得面如冠玉,再加上这几个月仙草的调理,肌肤和气色更是从未有过的好,他同样穿着宝蓝色直裰,往宋嘉良面前一站,足足比宋嘉良高了一个头,身材对比更是明显。
一个清俊,一个油腻。
要说之前宋丰茂看到宋嘉良吃得这么胖,仅仅是有心有微词,如今有宋程昱作比,宋丰茂越看这个嫡子越不顺眼。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宋程昱身后气质如兰的谢氏,“迎秋,程昱的腿是什么时候治好的?你怎么不早说?”
穿着浅蓝色缠枝纹杯子的谢氏攥着藕荷色手帕,眼眸低垂,阖府她最反感的就是宋丰茂了,从前对她们母子那般好,宋程昱出事之后,宋丰茂却态度陡变,把他们当成包袱一样,说扔就扔,如今宋程昱的腿好了,宋丰茂又想扮演慈父角色了,她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靠近他,柔柔一笑:“是妾身娘家请来的神医,神医是乡下的游医,居无定所,妾身并不知道神医能否治好昱哥儿的腿,遂不敢贸然禀报侯爷。”
宋丰茂喜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该好好谢谢那神医才行!”
谢氏柔声道:“神医居无定所,妾身一时也找不到他的人。”
宋丰茂本就是随口说说,闻言便不再提神医的事,而是惊喜地看向宋程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