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涵静了静,“嗯”了一声,“帕劳是深潜天堂,你应该会喜欢。”
“现在去不了了?”
“太忙了,你知道楼村项目体量。”
叶开枕着他的肩膀,转了转脖子,把脸转向一侧透气,很天真地说:“没关系,还有寒假。寒假我带你去温哥华滑雪好不好?我给你挑了两块雪板,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一块。”
“冬天滑雪,听着是不错。”陈又涵嗓音低哑下去,“春天干什么呢?”
叶开顺着他的思绪:“春天在外婆的花园里喝茶。她有一套特别漂亮的茶具,上次见你都没舍得拿出来。”
“好,那等春天的时候哄她拿出来。”
“你问她要,她一定给的。”叶开笑了笑,“秋天干什么?”
陈又涵在他这一问里失控,很用力地握着他的双肩迫使叶开仰头看他。叶开的眼眸干净而懵懂,抿了抿唇,踮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他只是亲一口,陈又涵却像是被火星燎原,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他。
腰渐渐被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叶开难以呼吸,四肢百骸都因为缺氧而酥麻。又或者是因为陈又涵抱得太紧,紧到他血液不通。
跌跌撞撞地吻着回到车上,交拥着倒向后座。
SUV轿厢宽敞,氛围浓得不行。但不知为什么,却让人想哭。
第60章
“我同意。”
宁通商行VIP室。
处理授信的流程复杂、流畅、静默,机器打印声偶尔响起,红白二联业务单在客户经理和陈又涵手中默契地来回,钢笔尖划过直面,发出沙沙声。房间很冷,陈又涵握着笔的手被冻僵,但签字时没有犹疑。签完最后一张单子,客户经理的笑容和声音都甜美而训练有素:“好,这样就可以了陈先生,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事情与她无关,玻璃门被推开,屋内只剩下四个人。叶家的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拟好的法律文件,叶瑾接过,亲自递给陈又涵。陈又涵没有接,总集团的许律亲自跟随,见状很自然地接过了文书。只是薄薄两页,权责义务甲乙双方都列得明晰。
从业超过三十年,许律第一次看到有关这方面的法律约定,脸色微变,扭头看了陈又涵一眼。
“没问题的话就出去吧。”陈又涵转开钢笔笔帽。
没有纠纷的余地,所有条款斩钉截铁,一清二楚。
许律无声地放下合同,面色复杂地起身。
叶瑾对律师也略一点头,两人先后出去,静谧的空间里最终只剩下两人。
“小开很好,三模仍然是年级第一,再过三周高考,他状态不错。”
陈又涵点点头,钢笔笔尖停留在乙方签名栏。
时针滴答转过两秒,笔被搁下,他推开椅子起身:“抱歉。”
叶瑾的目光跟着他的背影出门,看到他掏出烟和打火机,仿佛吸毒的人渴望毒品般迫不及待地将烟咬进嘴里。烟燃起的那一刻,他扶着墙,宽阔的脊背肌肉从神经质的紧绷中舒缓下来。这里是宁通总行办公大楼,大客户专用楼层,没有人会来告诉他此处禁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僵硬紧绷如石刻的侧脸。
叶瑾收回目光。
三分钟后,陈又涵推开门重新落座。发梢被打湿了,叶瑾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笔尖划过,没出墨。原来是钢笔被晾干。他甩了甩,从胸口闷出一声自嘲的笑,压着纸,重新描上刚才失败的第一笔。黑色的墨水浸染A4纸,“陈又涵”三个字龙飞凤舞,和他在每一份文件上签的都别无二致。
同样的签名,他卖掉GC一个又一个优质资产,卖掉自己一辆又一辆跑车,卖掉自己名下的房产,卖掉GC跟随多少年的老员工——现在,他卖掉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