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聂氏难道不是一腔热血吗?
可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地鸡毛。
她有勇气有热血,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智慧与情商,当男子的爱情与耐心都被磨灭干净了,她除了满身伤痕能得到什么呢。
长平县主与聂氏像又不像。
她们都为爱勇敢,可聂氏的爱情中还掺杂着跨阶层的算计,而长平县主本身就处在最顶尖的阶层,她的爱情更纯粹更傻一些。
太过纯粹,就锋利了,伤人伤己。
“县主,我问你,你喜欢我阿兄,那我阿兄喜欢你吗?”林福杀人诛心。
长平县主目光失焦,怔怔看着林福。
“我……我……”
林福说:“我们家的情况,县主知道。我家的冢妇,要撑得起门楣,要能让我阿兄没有后顾之忧。我家爵位已传三代,到我阿兄,若不能有功于朝廷,让圣人降恩的话,他就只能降等袭爵,降为四品县伯。他没有时间儿女情长。”
“林昉林伯朗的婚姻,只需要最合适的,他的想法,他的感情,都不重要。”
长平县主嘴角颤抖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那、那、李敏月就是、就是最、最合适的?”
“不是定国公家的,也会是别人家素有贤名的嫡长女。总归不会是县主。”
长平县主哇一声伏倒大哭。
林福就安静的看着长平县主哭。
很想问问她毁了自己去追求所谓的爱情值得吗?
她不顾一切去追求一份虚幻的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的爱情,值得吗?
除了一腔热血和孤勇,长平县主其实什么都没有,她的爱情甚至给别人带来了困恼。
而她之所以能行事无忌,只因她身份上的特权,就连她的孤勇都是有条件的。
她什么都做不到。
礼教用“三从四德”将女子束缚在一块四方天地里,纵然才华横溢,也得不到一个与男子匹敌的公平的机会。即使是县主,也把握不了自己的人生。撞得头破血流也只是徒惹笑话罢了。
“县主。”林福轻声说:“东平侯府不适合你。”
长平县主哭声一顿,旋即哭得更凄厉。
从襄武郡王府出来,雪已经停了,林福裹紧狐裘赶紧坐车上去,车里烧了炭盆还算暖和,一侧车帘支起,防止碳火的烟气中毒。
车子缓缓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路上的积雪有京兆府组织被罚了徒刑的人清扫,一路还算好走,摇摇晃晃的,把林福晃得瞌睡都来了。
车厢里很安静,就连平日话唠一样的朱槿都噤了声,实在是林福从郡王府里出来神情就不太好。
一会儿,车子忽然停了,秋夕问驾士怎么回事。
“五姑娘,前头是魏王仪仗。”驾士道,已经将车避到路边。
秦崧骑马路过,看到避在路旁的青壁小车上东平侯府的徽标,瞧了瞧马车来的方向,一侧长眉微挑。
勒马停下,问马车上的驾士:“东平侯府的,是刚从襄武郡王府出来?”
驾士立刻答:“回王爷话,正是。”
马车车厢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车帘掀起,一个穿得红通通的小姑娘出来,也不等仆役拿脚凳,直接就从车架上跳下来。
“见过魏王,王爷安好。”林福屈膝福了福。
秦崧颔首,道:“天冷,林小娘子回车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