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眼睛弯弯,嘴角上扬,轻快道:“小女定不让陛下失望。”
伴驾的宗室大臣们见此情形,皆不免有所思。
襄武郡王哈哈一笑:“贤侄女好志气!”
太子少师慕容毫道:“女子有所好,还需量力而行。”
林福微微偏首瞥过去一眼,一个花白山羊胡的老者,捋着胡子摇头。
“不知慕容少师所言‘量力而行’是指如何‘量力’?”林尊目光不善地盯着慕容毫。
慕容毫放下捋胡子的手,正要说话,皇帝举起了一只手示意噤声,他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
皇帝淡淡瞥一眼慕容毫,又问林福:“朕挺好奇,你一个小小女郎,怎会想做这样的事情?”
林福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小女自幼长在虢州弘农县林家村,半年前才回到家中。小女自小便与农事为伍,林家村田地都算上田,然麦一亩收一石就算是丰年了,小女就想,大家种田浇水施肥、除草摘虫那么辛苦,要是一亩麦地能多收一石、田里能不长虫不长杂草,就好了。就想试一试,能不能寻到高产之法。”
皇帝略一颔首,示意林福接着说。
“在圣人治下,四海之内,百姓皆安居乐业,就算偶有灾祸,亦有朝廷大力救济。陛下犹如煌煌明日,天下万物承和煦而芬腴,在您的教化下,女郎亦有报国之志。小女不才,唯农事所长,亦想为君分忧,使天下之人皆有食果腹,再无饿殍!”
林福说这番话时,声音清朗,眼神灵气又清正,脸上带着敬慕看着皇帝,目光毫不闪躲。
皇帝看着还脸肉肉的小姑娘,拊掌大笑:“善,大善!”
“女郎亦有报国之志……”皇帝重复了这一句,对林尊说:“林卿,你这女儿教得好。”
林尊拱手,谦逊道:“陛下谬赞,您是没见到她顽皮的样子。”
皇帝都说好了,其他人不管认同不认同,自然要跟着圣人走,将东平侯和林福一顿好夸。
想必经此一次,京中再无人敢笑话东平侯府小娘子种麦是粗鄙之举,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敢。
毕竟是圣人褒奖过的。
林福抿嘴笑,退到父亲身旁作腼腆状。
宗室大臣们花式夸奖过林福一轮后,这时才有人想起被叫上来的度支司员外郎。
“长平,不是要以诗会友。”秦崧让内侍拿笔墨纸砚来,“林伯朗已经来了,你可以开始了。”
林昉讶异地从魏王看到长平县主再看到自家父亲和妹妹。
内侍过来时只说圣人传唤,并没有说因何事传唤。他上来就听妹妹将圣人好一顿奉承,圣人对她的奉承还挺受用。
可这里面还有他什么事吗?
长平县主脸垮了。
她的诗作什么水平她自己知道,与闺中姐妹们比自然是好,可跟那些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子比,肯定是不够看的。
而且还是在林伯朗面前班门弄斧,林伯朗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恃才傲物?
她不是的呀!
假如换个人来让她“以诗会友”,哪怕是太子,长平县主都敢撅面子,可就两个人她不敢——皇帝第一,魏王第二。
偏偏这两个人一个让人拿纸笔来,一个目中带笑说等着看她的诗作。
长平县主只能沉重地拿起紫毫,看着面前的宣纸,歪过头忿忿瞪了林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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