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中握有察事监,监察百官,极为神秘。察事监有察事听子为皇帝耳目,高位显居的官员贵族都知道有这些人,却不知道有多少察事听子、哪里有察事听子,更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行为被察事听子报与皇帝知。
瞧,前几日在玲珑珍器说的话,圣人不就知道了。
林尊回忆当时绣楼里都有些什么人,又有谁会是察事听子,然越回忆越觉得心惊肉跳。
罢了,就算真查出谁是察事听子,他还能对其怎么样不成。
林尊下值回了府,就直奔期远堂摈退其他人,将紫宸殿之事原原本本跟老夫人说。
“阿娘,您说,圣人这番敲打用意何在?”林尊问。
老夫人说:“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林尊道:“瞒不过阿娘。儿觉得圣人是在暗示东平侯府乃皇帝臣子,包括二弟也一样,该效忠的是皇帝,不是太子、更不是其他皇子。”
老夫人:“那你就按你的答案行事。”
林尊心中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松了,往圈椅上一靠,语带埋怨地说:“也不知三皇子特意来咱们府上是为了什么,我不信他真的只是好奇阿福。皇后与荣恩侯这两年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
老夫人盘着手中佛珠,淡淡说:“其他不管,我就一句话,在我有生之年,林家人不许掺和天家之事。至于我死了之后,你们要如何,我也管不到了。”
“阿娘!”林尊急急道:“别说死不死的,不吉利。您的教诲,我与二弟一直都奉为圭臬。”
老夫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欣慰地看了儿子一眼。
“阿娘,还有一事。”林尊皱着眉,“圣人今日夸了好几次阿福,您说,圣人不会是……”
“是什么?”
“圣人所有的皇子都还没有成婚,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可都到了该选妃的年龄了。尤其是大皇子,都二十有三了,多年随李大将军镇守边塞,婚事都耽搁了。如今高姜国没了,他不就得回京?”
老太太一个白眼就差没翻到后脑勺去,“你也知道大皇子二十有三了,阿福才豆蔻之年。”
“儿这不是担心么,圣人都快把阿福夸出花来了。”林尊心中充满着慈父的忧虑,“阿福无拘无束在乡野长了十来年,您也瞧见了,她并不是太守规矩的,她要是嫁进天家,被人欺负了我这个父亲都帮不上忙。”
老夫人亦甚觉有理。
林尊道:“我就希望阿福将来能嫁一个敬她、爱她、不敢欺负她的如意郎君。”
老太太睨儿子:“不需要爱得轰轰烈烈、非卿不娶非卿不嫁?”
林尊羞愧无奈,只能给母亲赔笑脸。
年轻之时不懂事,觉得情爱大过天,随着年岁的增长、激情消磨,才发觉能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贤妇比情爱重要得多。
聂氏不善交际,常得罪人而不自知,她自尊心又奇高,总觉得别人是在笑话她出身低微,林尊这些人为她收拾烂摊子早就烦了。
教又教不会,话说重了就哭,说轻了又毫无用处,还撒娇带哄劝。
自己酿出来的苦酒只能自己咽,总归是自己选的妻子,该给的体面林尊还是给,只是感情已消磨殆尽。尤其是林福找回来后妻子一系列的行为,林尊简直不敢相信妻子对待亲生女儿是这种态度,说是对待仇人都不为过。
因为妻子的这种种行为,林尊对女儿就更觉愧疚,想要补偿。
要不,小花园就让女儿去种小麦好了?
连圣人都夸女儿见识非凡,就算阖府都种上小麦又有谁敢嘲笑,那岂不是在笑话圣人?
林尊把这想法同母亲一说,老太太就一脸无语。
“不行。”老太太否决:“哪家小娘子亲自下地种粮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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