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轻妩掠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只淡淡“嗯”了声。
她从来自由主意,很难有人能三言两语改变她的心意,绿怡不再多言,而是呈上一封信件:“方才有一墨玄骑士兵受云迟将军之命,送来封书信,请公主阅目。”
顿了一顿,喻轻妩缓慢侧过半个身子,目光落在那信上,静默凝了两眼,才接过。
徐徐拆了封口,信笺展开,只见一行墨色入目。
“城外苍山,晚来天清,今夜酉时,略备薄酒以致谢。”
她静然的神色微微一变,信笺上的墨迹崭新,字迹清爽,笔力劲韧,所言之事也只有这简略一句,倒还真是合衬他的性格。
喻轻妩嘴角略挑,片刻后收起信笺。
*
苍山虽在京都城外,但离得不算太远,地势也不陡峭,山中林木葳蕤,常有飞鸟走禽。
这处,是云迟和齐璟幼时常相携狩猎为乐的地方。
酉时,正值日落时分,暮霞如焰,深笼着这片暗瞑山林。
随着日头渐落,整片苍山变得幽然旷远,繁复层叶遮蔽,光亮暗得就要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喻轻妩依旧不急不徐,闲适信步。
方才上山之前,她已发现山脚下驻守了不少侍卫,想来是云迟吩咐的,他那般沉谋重虑的人,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无需她提什么警惕。
山路不险峻,但曲折通幽,她一路行走,裹携林间轻雾,终至山巅。
但见苍穹繁星璀璨,峰顶舒爽的清风迎面铺展,来时的昏暗森寂荡然无存。
喻轻妩一眼便看见峭壁之畔,那人白袍当风,背影峻拔,在这广阔的天地间,他似是比往日多了分潇洒。
月影潇潇,仿若能想象到刀光剑影下,他驰骋战场,以一敌众的气场。
她驻足须臾,才悠然上前,淡笑道:“云将军今夜好兴致呀。”
云迟循声回首,凝眸看她,而身后那人面容清雅,疏然笑着,她眼尾粉饰晶钻,在万里星河的映照下,流溢浅浅碎光。
他无声将目光收敛,自断崖边走回,不动声色站到她面前:“幸得公主守约。”
喻轻妩从容一笑:“云将军相邀,本公主岂能不来?”说罢,她若无其事越身到石桌边坐下,慵然扫了一眼,玩笑道:“不知云将军备的是什么好酒,可对得起这良辰美景?”
云迟在她对面落座,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执壶斟了一盏酒,放到她面前,随后替自己也斟了一盏。
他托了瓷盏,拂手略略一抬,语色间是一如既往的淡泊,不透情绪:“公主曾多回相助,臣还未好好答谢,便以此杯,谢过公主往日恩情。”
说起来,从前都是她强赖将军府,他亲自邀约,甚至这般好声好气同她说话,实属难得。
喻轻妩默了默,将酒饮尽,醇酒入喉,清凉流淌肺腑,夜如水,酒似泉。
她唇边缓缓转出一缕笑:“言谢倒也不必,关乎姒儿,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轻言淡语,话中之意已有几分明了,所做一切,皆是因为云姒的身份,并无其他。
云迟眸光轻闪,没有多言,只垂眸无声,再将酒添满,“这杯酒,是臣要向公主赔罪。”
把玩瓷盏的手一顿,喻轻妩抬眸对上他深邈的注视。
他酒量不差,但此刻英俊的面庞染了似有若无的一丝酒意,云迟举酒,徐徐道:“从前不知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莫放在心上。”
喻轻妩轻挑眼尾,微微晃动酒盏,盏中甘冽一沉一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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