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低声轻笑,靠近她耳边:“朕的意思是,比不上你的体香。”
“……”他的语气暧昧不明,云姒倏地心跳快了几拍,一时没想好如何回答,随后便见他伸过手,将躺在她腿上的小瓷罐收入了怀里。
他方才还说她做的香膏有各种欠缺,现在却又收下,云姒多少有些赌气的意思:“陛下既然不喜欢,就不用勉强收下。”
齐璟凝眸看向她,她送的,他何时说不喜欢了?
须臾,他眼眸蕴笑,将她凌落在鬓的长发温柔别到耳后,话中另具深意:“送男人香膏,姒儿是在暗示朕什么?”
云姒微微茫然:“什么?”
那人一瞬不瞬望着她,语调斯理:“比方说,姒儿是要朕……闻香识人,”指节缓缓滑过她柔皙的脸颊,字句充满了故意:“又或者,是意在温存缠绵时,做一场香汗淋漓?”
“你……”又在捉弄她了。
这人总能轻而易举就将她逗到满脸通红,有了上回讲荤话的经历,云姒当下羞愤不已,也顾不得他是什么真龙天子,似嗔似恼,一把就将他推了开:“你耍流氓!”
挣脱起身,云姒便头也不回地碎步快走了开。
嘴上是将他怨念了遍,但心跳却又抑不住地乱窜。
可惜她的步子终究是没男人快,还未踏出多远,身后那人不急不缓,三两步就攥住了她的手。
云姒还想挣一下,却被握得更紧,齐璟牵着她往养心殿的方向走,若无其事道:“陪朕用晚膳。”
前一刻还对她说那些话,现在又这般正经了,这分明就是道貌岸然……
就在云姒腹诽之际,前面半步远的那人突然停下,他缓缓转过身来。
云姒顿了顿,暮色深敛,男人仿若逆了夜色,点点柔潋流落在他肩头,在这千回百转的深宫皇城,他像是杳无尽头的清光,将她晦暗朦胧的眼底照得璀璨。
齐璟淡然从容:“等会儿派人去偏殿收拾收拾。”
云姒正疑惑,望了他半晌,忽而见他唇边抿出一丝痕迹,微光折入他深暗的瞳仁:“以后都睡我那儿。”
方才说罢,那人又回过了首,拢了她温软的柔荑在掌心,慢悠悠地颇为闲情,牵着她走去养心殿。
脸颊或许比那日醉酒时还要酡然几分,云姒轻咬红唇,低低应了声,而后便静静跟在他身后。
只隔了半步远的距离,他玄色深袍似折入夜境,她长发若垂柳迎风,这一路,像是一直走不到尽头。
*
承天节就在眼前,明日筵宴上的歌舞节目不少,永寿宫理应是要比平日忙一些的,但此刻殿内却是噤若寒蝉。
太后独自靠在软塌处,往日闲适泰然的眉间现在却是深锁着,华贵的金红典服似也掩着暗色淡了几分。
她支着脑袋,蹙眉闭目,看上去神色不悦,尤为烦心。
就在前半个时辰,赫连岐来此把那日早朝之事告诉了她,他有意说起侯府丑事,想要挑起云清鸿和齐璟的矛盾,谁知那两人态度皆是平静得很,谁都没露出半点不满之色,齐璟甚至是对他句句欣赏之词,最后还一同去了永安侯府。
云清鸿此人,为官不玩阴弄虚,倒是忠良,却最是要颜面的,出了那么败德的大事,他为了家风灭妻断子,齐璟却以君威留下云姒,这显然是要和侯府为难,原以为他们有了隔阂,再挑拨离间就容易多了,可眼下两人却又走得这般近,很难不叫人心生怀疑。
太后眼底深泛暗波,尤其是在她传唤云姮入宫小住,这其中之意,云清鸿不可能看不出来,她甚至让云姮多次暗着劝说,可他不仅没任何表态,如今还和齐璟冰释前嫌一般,走得甚近。
因为云姒的事,云清鸿势必是和皇帝有矛盾的,他为了侯府生存,眼下唯一能找的靠山只有她,不出意外必定会投诚她,又怎会对她视若无睹。
除非……云清鸿是决定了要帮皇帝办事。
沉寂了很长的时间,才听得太后漠然出声,语色极冷:“侯府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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