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得帮我拿主意!帮我做主啊!”赵开花抱着王秀娥的腿,趴在她腿上哭。
王秀娥叹了口气,这大儿媳平时看起来要强,关键时候就是个没主意的,还得自己当家做主。
她想了许久,忽而冷笑起来:“这事,就看你能不能狠得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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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日子,楚瑜一直认真上课,认真编写通关宝典,准备应对下面的高考。
屋檐上的冰溜溜渐渐化了,河里十几厘米的冰也开始出现了窟窿,柳树抽芽,春风和煦,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
春寒还没结束,村子里很多人选择在五月里结婚,毕竟下面几个月,农村人就要开始忙起来,五月初把家里的喜事办完,下面好专注于农活。
林富贵家的二女儿傻子春苗定在五月初结婚,到了婚礼前几天,赵银凤早早来找秦美丽去帮忙,春苗虽傻,但既然是结婚,样子还是要做,并且一样不能少,赵银凤是个偏心眼的,疼儿子,对闺女一向不怎么看重,但春苗是傻子,她收了陈进喜的聘礼,就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她为了钱卖女儿,因此,她反而好好办起了春苗的婚礼,弄得和正常姑娘没两样。
农村的习俗是在家办喜事,找个会烧菜的大厨,家里把菜买好,再找族里的女人去打下手,这样能省不少钱,农村没有电,酒席自然都要中午办,因此,男方家说好了中午接亲,接了直接去男方家里吃午饭。
这天正巧是周末,楚瑜不上课,被秦美丽叫去帮忙。
“楚瑜,你和楚青一起给春苗打扮打扮,化化妆什么的。”秦美丽交代。
楚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坐在镜子前的春苗,春苗眨巴眨巴眼,一脸困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在家里,没法出去,以前大人可不管她,她就是跳去河里脱光了游泳,也没人说什么。
春苗一直往外走,被楚青拦住。
“哎,造孽啊!”楚青叹了口气。“这要怎么打扮?你看她头发乱糟糟的,银凤姨也不说给她修剪一下,还有她的脸,有点干,怎么上妆?”
“尽力而为吧!”楚瑜开口。
她拿了护肤品给春苗擦擦,许是因为她经常给春苗糖吃,春苗竟然乖乖地任她折腾,楚瑜笑笑,擦好护肤品又给她擦了淡粉,画了口红,别说,春苗虽然啥,但打扮一下,这模样还不差,加上个子高,若不是因为傻,也是个俊俏显眼的姑娘。
外面响起鞭炮声,楚青向外看去,她道:“结亲的人来了,呀!果然是个小矮人!”
陈进喜要在林家这边敬酒吃饭,并提前结束回自己家,他带着几个伴郎陪着他挨桌敬酒,敬到楚瑜的时候,他温和地笑笑:
“感谢大家为我们的婚礼忙碌,我先干为敬。”
楚瑜有些意外,陈进喜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腰部,看起来像个一年级的学生,不得不说,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是主流,走在街上也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前世楚瑜的村上也有一个,只活到四十多岁就死了,人倒是很温和,没什么脾气,一直在哥哥嫂嫂家过日子,平时帮哥嫂做生意,由嫂子照顾着,一辈子没娶亲。而陈进喜虽然看似貌不惊人,可说话倒比一般农村人温和有气度,看气质也是个沉稳的,这进退有度的样子,倒让楚瑜很有好感。
人不该用世俗的眼光去判定一个人不是吗?
楚瑜笑道:“春苗是我姐姐,为她婚礼忙碌是应该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陈进喜愣了一下,眼眶有片刻湿润。
两边办婚礼,每家都请了亲朋过来,可没一个人把他们的婚礼当回事,大家都用漫不经心嘲笑的态度来说他们,说他是侏儒说春苗是傻子,说这两人生的孩子不是侏儒就是傻子,可这些难道是他们可以选择的吗?陈进喜心里五味杂陈,他自小还没有自卑心,但上了二年级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和父亲一样长不高,他这辈子注定要仰视别人,活在这个社会的边缘,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最后妈妈给他张罗了这门婚事,一开始他也是拒绝的,他承认自己也有些世俗,他希望找个正常女人来改善自己的基因。
谁知妈妈告诉他:“进喜,你和春苗都是苦命人,只有你们才更能理解彼此,你们在一起,谁也不嫌弃谁,好好过日子。”
那一刻,陈进喜才正视自己的婚姻。
他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一个祝福自己的人,好像他和春苗就是个普通人那样。
陈进喜哽咽,随后含泪向别人敬酒。
吉时到,春苗的弟弟春宴进门来,农村人结婚,讲究新娘的脚不沾地,必须由自己的兄弟背着新娘出门,上车的时候,新娘的脚还得在糕上踩一下,寓意步步高升,取个吉利的彩头。
“春苗,我背你上车!”春宴道。
春苗嗯嗯唧唧一直摇头。“不去!不去!”
“去!人家都来接你了,你不去想去哪?再说了,拎箱子背你的红包,陈进喜都给了,你必须去!”
说完,春宴强行把春苗背上车。
春苗一直打他,反抗说不去,最后被人按着强行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