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指着一处地方:“坐下。”
离他脚下不远的地方,放置着蒲团。造型很独特,是由两个蒲团组成,中间仅用一根极细的丝线串联。
记忆没了,直觉还在,苏尔能感觉到身体在本能抗拒着往下坐。深吸一口气,咬牙坐了下去,肩膀瞬间多出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不能起身。
重量每秒钟都在增加,快有些扛不住时,妖僧才开口:“这不是普通的蒲团。”
苏尔咬牙:“直接说要怎么做?”
妖僧的皮囊和血肉突然变得透明,身体有宽袍遮挡看不出太多,露出的脑袋就十分吓人,里面每一条经脉的走向都能隐约看清。小脑区域,细看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卵,左侧一根桃花枝绕过致命部位,在外围形成篱笆,限制虫卵进一步扩散。
一时间,苏尔甚至忘记了身上的压力。
“疫苗能消灭寄居在体内的虫卵,不惜一切代价。”
妖僧后一句话念得别有深意。
说白了就是鱼死网破,消灭不了就开启自毁模式。这点苏尔早在几名玩家死去时就已经清楚,不足为奇。但看妖僧的目光有些复杂:“你现在究竟算是虫……还是人?”
“虫。”妖僧坐在蒲团的另一半上:“这副驱壳已经为我所用,我的真实身份曾是这座星球的虫王。”
苏尔抿了下唇,短暂的震撼后迅速提取出关键信息,作为古老的虫王,对方必然知道最初侵略者是谁。正想着如何套话,意外发现蒲团侧面绣着桃花瓣,旁边有一行小字。
他费力歪着脖子去看,下意识念出来:“桃花源记。”
妖僧:“当年这座屋子的主人在外面亲手种植了一棵桃花树,在树干上刻下这几个字。”
可惜当时他受规则所迫,明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存在会限制虫族的发展,依旧没有办法弄死。
屋子面积不大,双方的谈话清楚传入其他人耳中,不由抬头看了眼纪珩。
“谁能想到他最后会是那个下场。”
被同族人强迫接受人脑移植,死生都做不了主。
妖僧说话的时候,看纪珩的眼神是带着讽刺意味的同情。
短短一分钟的交流,苏尔脊梁骨微微弯曲,无形的重量让人喘不过气。
妖僧终于切入正题:“我给这蒲团就起名叫桃花源记,只要给出足够的时间,它能消灭一切虚妄。”
苏尔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体内的骨骼仿佛随时有被压碎的征兆:“为什么我……”
话音未落,腿上凭空出现一道血痕,若非鲜血渗透裤角,他都不会注意到。
佯装看不到他的伤口,妖僧继续介绍:“规则很简单,在蒲团上坚持七分钟,我会亲口公布最初侵略者的身份。”
先前只是有外力施压,这会儿蒲团却是主动发起攻击,关键他坐在上面,根本做不到避闪。
“消灭虚妄……”重复先前妖僧说得话,苏尔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原来如此。”
游戏把他们接引到所谓的现实世界,开始全新的人生,看似美好实则虚假。
身份,家庭,姓名……从某种意义上分析,他本身就是虚假的存在,难怪会遭遇攻击。
苏尔第一时间想到电击器,很快摇头,这蒲团又不是鬼,自己如今坐在上面,真电了说不定遭殃的还是他。这么一会儿思考的功夫,腿上又多出一道口子,若是再往下延长几厘米,脚筋就断了。
“还有两分钟。”妖僧好心鼓励。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苏尔尚在犹豫时,纪珩忽然喝道:“离开!”
身体快过思维,他猛地侧过身在地上打了个滚,离开蒲团。
妖僧一脸惋惜:“明明要成功了,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苏尔准备用治疗道具,发现仅剩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