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朝中众臣的焦点和心思都放到了另一件事上,此事重重压在了众臣的心头,令他们再无暇他顾,或者不敢他顾,那就是,陛下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虽然原老太爷一直尽心帮景元帝调着身体,奈何景元帝身上余毒太久,早侵蚀五脏六腑,深入骨髓,这些年又勉强压制着,却日日勤于政事,殚精竭虑,此时早已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这个时候谁还敢再提让太子纳侧妃,简直是居心叵测。
因着景元帝身体不好,他也不愿回宫,这一年的除夕春节都是在皇庄过的,而宫中所有事务,需要皇帝出面的,都是由太子姜琸操持。
景元帝早在年前就已下诏,要禅位于太子,新帝继位大典将于翌年即景元二十二年春季祭祖之后举行,因此年前时便已经由太子名正言顺的监国理事了。
景元二十二年春。
福郡王府。
容唯嘉呕吐得似乎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她今日并未怎么进食,先将那先前仅用的小半碗燕窝粥吐了出来,接着就是干呕了一滩酸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水漱了口,抚着胸口,有气无力的靠在了软塌上。
然后她抬头就看到了好整以暇坐在窗户边慢慢看着风景不知在想什么的念姑,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已被验出有近三个月的身孕,借着身孕的由头,便将念姑请到了自己身边做专门照顾她身孕的嬷嬷。福郡王府无人主事,她一个小妾从娘家弄了个嬷嬷进来,谁会管那么多?
容唯嘉看着念姑就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碧摆了摆手,小碧会意,悄无声息的便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守着。
容唯嘉这才对着念姑语气不满道:“念姑,你不是说弄死了康王妃,只要运作妥当,就能败坏容静姝的名声,然后趁机挑拨众大臣对容静姝的不满,逼太子纳侧妃吗?届时,我们就可趁机塞人进东宫。可现在看看,可有半点用处没有?”
没有任何用,反倒是自己,原本姜珏已经说好等自己有孕了就会替自己请封侧妃,可现在姜珏要服母丧,什么侧妃?!她要无名无分的在这福郡王府至少三年!
而且算着日子,自己这孩子是在康王妃被杀前后不久就有了的,因此颇有点说不清楚的地方。母亲新丧期间怀了身孕,这可是大忌!
因此,有了这孩子之后别说是去跟太后为自己请封,那世子和世子妃看自己的眼神都有恨不得让自己把这孩子打了的意思!
还有将来,这孩子背了这不清不楚的名声,于他的前途将肯定非常不利,例如想要继承这福郡王的爵位,怕是非常艰难了!
念姑回头看容唯嘉,轻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你想些什么,不过,你不弄死容静姝,将来她贵为皇后,以她对你的厌恶程度,你觉得你真有可能在这福郡王府立得了身吗?还想着什么侧妃,正妃?待姜珏过了这新鲜劲,他得知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那般厌恶于你,以他那懦弱怕事的性子,怕不将你远远打发了以证清白才怪。”
这话说的容唯嘉脸色青白交加。
她知道,她是有些让姜珏迷恋自己的手段,可她更清楚姜珏的性子,在压力和他自己的风流快活面前,她再多让他喜欢的手段也是没有用的。
念姑看容唯嘉的样子,心道,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没被幻想冲昏了头脑。
遂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县主,你有没有想过,容家那边亲戚不多,容二老爷却坚决不肯认你这门亲,甚至可以说避之如蛇蝎也不为过,容二夫人原先对你还颇为同情,但自容静姝和她谈了一番之后,就也再不肯见你,你可知为何?”
“我已经特地派人查过,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这位太子妃,容静姝的缘故。甚至,当年你叔父拒绝凌国公府不肯认你为女,也都是容静姝的缘故。”
“你叔父是读书人的性子,优柔寡断,又易听信于人,且当年对白老太爷夫妇十分愚孝。只那一事上却一改素来行事风格,拒绝白老太爷,不肯认你为女,最后更是和白老太爷夫妇反目,和白家恩断义绝。这些,我们查过,可全部都是容静姝的手笔!而且……”
说到这里,念姑站起了身,走到了容唯嘉的面前,看着她现在早已变了样的脸,声音低沉却冷如寒冰道,“而且,我怀疑她根本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朱容真!”
容唯嘉脸色陡变。
她脑子“轰”一声,然后摇着头变了声音道:“不,不可能,她如何会知道我的身份?以前,以前我和她根本就没见过几次!”
念姑看着她那张假脸冷笑,道:“那只是你以为而已,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她为何这般针对于你,这可根本不合常理……”
“不管怎样,你且想想吧,如果她根本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且对你深恶痛绝,她贵为皇后,你将来还能有什么前途?”
容唯嘉手紧紧抓着身旁的软枕,面色扭曲……是的,她一直很奇怪,总觉得容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容静姝对她的态度,完全毫无理由,那种厌恶和嫌弃……如果说是容静姝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可以解释了。
念姑看着容唯嘉,看着她表情一寸一寸的变化,待她神色渐趋稳定,那些怨愤和不甘慢慢定格,才突然转了话题状似闲话家常道,“我听说福郡王的皇伯父,景元帝,这些日子身体愈发的恶化。福郡王可毕竟是皇帝和太后养在宫中亲自教养长大的,于情于理此时也该去皇庄陪着太后娘娘,侍奉皇帝。”
“此事你也该劝劝他,这一味的躲在郡王府或者庄子上可不是长远安乐之法。届时,你也可跟着一起过去,说不得能讨得太后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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