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姑娘今日这般,才是再对不过的,免得将来震慑不住,谁都还以为能仗着自己年纪长些,或自以为身份高些,就拿腔作势,小动作不断,那才是真的麻烦。”
那康王妃,虽然钟氏以前从无接触过,但就最近短短时日的偶尔接触,也知道她的霸道蛮横,又对容家心怀仇恨,但凡容家姑娘软一点,不以君臣大义来压她,今日怕都是不能善了。
钟氏受了自家夫君蜀王世子嘱咐,是决不能让容家姑娘在自己这里吃亏丢脸的,否则丢的就是三弟的脸,也是蜀王府的脸。
届时还不是要她去直扛康王妃?
所以容家姑娘能立起来,自己顶事,她高兴都还来不及。
还有三弟和容家姑娘成亲之后,可能就要去北地监战,届时京中形势复杂,容家姑娘一人在京中,性子不强些,能干机灵些,应付不了这京中各色人等,岂不是要拖累三弟?
梁夫人听了钟氏的话,脸却是一下子热起来,这,自家侄女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自己的目的,那话堵在嘴里,倒是一下子有点不好开口起来。
可是想起自家老爷的吩咐,想到女儿这些时日愈见消瘦饮食不欢泪水涟涟的模样,梁夫人厚了厚脸皮,也只当听不懂侄女话中的涵义,勉强从尴尬中又挤出了一点儿笑容道:“阿敏,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该知道,有个不省心的妯娌这日子有多么难受,就像今日,她得罪了康王妃,可这事后还不是得你帮着收拾残局?这可还是你的生辰日呢,一点儿也不顾忌着些的……”
“再说了,你那婆婆是肃郡王的亲娘,和世子始终隔了一层,将来……”
钟氏陡地色变,隔墙有耳,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世子素来敬重继母夏王妃,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都得吃挂落!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钟氏听得心头窝火,可是她此时虽然真想直接打发了梁夫人,但为着敲打警告她,还是耐了性子打断了梁夫人的话道:“姑母,母妃素来慈和公正,深受王爷还有世子敬重,姑母这样诛心的话以后还是万万不要再说了。”
“至于容家姑娘,姑母,她其实是母妃亲自选中,然后得了太后娘娘首肯,由陛下圣旨赐婚的,难道母妃和陛下还有太后娘娘的眼光能差?所以姑母那些容家姑娘脾性不好的话什么的再不要说了,否则真是无事都要生出些事来。”
又看了一眼梁夫人,叹了口气道,“姑母,我大约知道您的心思,您说这些可是为着纤纤?以往陛下没赐下婚事,您有这心思也就罢了,可现在三弟的婚事已定,您还是千万打消了那念头,难不成您还想让纤纤做侧室不成?这事,就是你们梁家想,蜀王府也不会同意的!”
梁夫人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侄女就先把事情给捅破了,还是直接说不行!
梁夫人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可是……她忍不住就红了眼圈道:“阿敏,这事现在哪里是我想的?原先你初到京中,我也是怕你闷不习惯这京中的生活,这才让纤纤多在王府里陪你,谁知道这丫头就有了那心思。”
“那时肃郡王他还不是郡王,以纤纤的身份配他也是够了,我就想着让纤纤嫁进王府,也能多帮衬你些,这才允了她那心思……纤纤那丫头,你是知道的,最是实心眼,既起了心,哪里是说歇就能歇的?现如今,唉……”
敢情还是我的错?钟氏看着自家姑母,只觉一阵无语。
梁夫人还继续道,“……阿敏,肃郡王他现在是郡王爵位,陛下器重他,将来说不得还能再进一步,纤纤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劝不回来,所以我想着,索性就依了她,做个侧妃也不是不行……”
她私心里是觉得,听说那容家女的身子骨不好,其母就子嗣不丰,将来只要女儿生了长子,那容家女或难产或生不出孩子,将来……
“荒谬!”
钟氏就等着她把话说开,听到此处就冷了脸斥道,“姑母,这样的想法,不管是您还是纤纤,甚至姑父,都要赶紧的打消!我们钟家,还有梁家都是世家大族,没有做妾氏的女儿!”
“不要说什么侧妃,您是想怎么让纤纤做侧妃?侧妃也是要三弟请封陛下恩准才行的!可是我告诉您,三弟他看重容家姑娘,对纤纤根本半点意思也没有,根本不可能会为她请封,甚至做妾三弟都不会要的!”
“你不要有什么其他心思,想着让我帮着您暗算了三弟,逼他纳了纤纤。且不说此事我绝不会帮您,就是以三弟他的性子和本事,你们敢暗算他,怕是只会毁了纤纤,毁了梁家!”
“姑母,我不管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还是姑父也知情,若这也是姑父的意思,你就给我把这话也带给姑父,且还是消停些比较好。”
梁夫人先是被钟氏的突然变脸惊到,然后便是被说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愤。
钟氏小时候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是个温和端庄乖巧的小姑娘,所以即使她嫁入蜀王府成了蜀王世子妃,她也没太当回事。
其实甚至心底深处,她未尝不觉得自家女儿并不比侄女差,侄女能做蜀王世子妃,将来就是蜀王妃,那她家的纤纤为何就不能……
梁夫人羞恼异常的离开了蜀王府,回到家中,和自己夫君户部侍郎梁大人说时,那情绪都还未能稳定,真真是恨恨不已,只觉自家侄女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太不给自己脸面……
梁大人听了她的话却是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让她先好生哄了女儿纤纤,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至于蜀王世子妃那里,改日更是要登门抱歉等等。
梁大人想把女儿嫁给肃郡王,自然不是为了成全女儿的小女儿心思,更没有他夫人那样直接就想着后宅暗算了容家姑娘让女儿做郡王妃的心思,他……看中的是姜琸,既然蜀王世子妃都这般说了,自然不会再强塞女儿,那就不是押宝,而是结仇了。
且说静姝参加完蜀王世子妃钟氏的生辰宴,因她现在随身带着的侍女都是冬影千梅千雪,俱是守口如瓶的,因此回到家中,她不说,容府众人是绝不会知道宴会时发生了什么的。
一直到第二日,容二老爷在朝中眼看着朝堂上为着女儿和康王妃在蜀王府的冲突炒成了一片,才知道女儿竟然斥责了康王妃,还被御史抓住,闹到了朝堂上,简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容二老爷可不是为着女儿行事鲁莽得罪康王妃而吓到的,而是为着女儿在蜀王府差点被康王妃给欺负了而一阵后怕。
此时的容二老爷可早就不是当年的白二,现在的他,没了白家,少了当年的各种“风雅脱俗”,务实了不少,眼里更是把妻子儿女看得着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