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那时,夏雨是开胃餐,调节气氛,现在变成饭后甜点,缓和情绪。
尤晏翻身过来,和她一起望着窗帘。
“德国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下雨。”
尤晏一强调地点,冯师延初初离开故土,心里总有一股悬浮感,转头看见熟悉的脸庞,忽然又踏实下来。
无论她多么善于独处,有个灵魂契合的人陪伴身边,不时收获新鲜想法,更能保持思维活力。
窗外的雨仿佛蔓延进屋内,形成细小的水珠帘子,盖在他们身上。冯师延和尤晏终于肯起来冲凉,换上一幅干净平整的被单,相拥潦草入睡。
后半夜,冯师延喉咙冒烟,干渴得厉害,打亮手机电筒下楼找水喝。那只叫馅儿的黑猫在角落站岗,她出门,它躲开,她一走开,它探头探脑从没关严实的门缝溜进卧室。
嫌直饮水不够冰,冯师延开冰箱铲冰块。
楼上忽然传来地板咚咚声,像有人拍球。
冯师延合上冰箱门,咚咚声滚下楼梯,一米九的高个儿出现在楼梯脚,上下只有穿一条白底字母三角裤,扶着墙壁气息不稳,缓不过劲,看着像两级做一步匆忙下的楼梯,最后还踉跄一下,才勉强起身。
两人目光相撞,讶然盯着对方半晌说不出话。
冯师延举了下冒汗的玻璃杯,“我只是,下来找水喝。”
“我以为你又走了……”
尤晏像自言自语,说完耷拉脑袋一步一步上楼。
冯师延没了睡意,慢慢喝完冰水,洗了杯子上楼。
尤晏枕着手肘侧卧,冯师延从背后抱他,但只能从上边搂住半个他,下边压实,没法伸进胳膊。
单边抱了一会,冯师延把他扳向她,稍稍往床头躺,错开一个脑袋的距离,把他闷进怀。中,他发顶刚好刷过她下巴。
尤晏也搂紧她,热气似要把两团雪焐融化。
手掌顺着他后脑勺,冯师延轻喃,“不走了……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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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冯师延跟着尤晏的闹钟睁眼,窗帘遮光,卧室里只有朦朦胧胧的灰。
尤晏坐起来,脊背慵懒半弯,发呆片刻,察觉旁边窸窣,扭头看着冯师延展颜而笑。
他揉揉眼睛,说:“我要出去了,你还可以接着睡。”
冯师延顺着困意眯了一会,又睁开眼,含糊道:“不太想睡……”
尤晏搭肘枕头旁,冯师延仿佛成为一张瑜伽垫。他的阴影投上来,从开始拓印她脸上精致的浮雕,再到宝石窝和被他盖了半宿的雪堆。醒来没有刷牙,只是干燥而认真地盖章。
红豆钉被悄然唤醒,像一管小小的口红旋出短短一节,他左右来回涂着,给自己上妆。
冯师延只感觉自己变成一颗拉链头,拉开他又锁上。
她有点痒,咯咯发笑,也去挠相应地方。
尤晏也痒,抓住她的手腕,只是闹着玩,没蛮力扯开。
冯师延说:“有A了吧。”
尤晏:“……A-吧。”
冯师延:“A+。”
尤晏:“好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还没刹车,一直开向纯色棉布括出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