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三明治包装袋塞路弘磊兜帽,尤晏才会跑起来,连早读铃声也不能把他鞭笞得快一点。
下学期冯师延又调回这个“风水位”,偶尔能看见尤晏和路弘磊好几个男生聚在一把雨伞下,像几只蚂蚁一起搬动一颗糖,吵嚷着移向教学楼大厅,然后集体炸开,各自甩着身上的水,仿佛给雨烫着了。——也是这时候她才认出尤晏,即使隔着重重雨帘,他的个头也很出众,更别说身边有一个标志性的路弘磊,这两人就像马克思和恩格斯,提起一个必定让人想起另外一个。
冯师延说:“挺像你的作风。”又推测道,“你是认为我不算麻烦,才会同意‘订婚’的吧。”
此话一出口,尤晏刚才的失落更鲜明突出。这等于把两人关系归于“P@0友协定”,不必谈情说爱——虽然他们一直这样实践,冯师延当面挑开欢$愉的遮羞布,确实有点伤人。
但他也不能跟她发脾气,那样很无理。
尤晏一言不发,到底第一次经历亲密关系,心思还没能完全掩饰与自我消解。
冯师延读出他的滞$涩,察觉踩到底线,手按着他,软了腔调道:“沙发有点冷,你抱我回床上吧。”
尤晏给捏到七寸,无半点抗拒余地,从眼神到动作开始妥协。
冯师延忽然叫停,“等下,蛋糕没收好。”
尤晏说:“等下我收。”
“今天可是你生日。”
尤晏顿了下,点头道:“今天要把蛋糕吃完。”
“我的意思是,生日等同免除劳动日。”
尤晏坐起弯腰捡起地上衣物,分辨出不是他的,转头轻轻丢给她。
“圣诞节却是圣诞老人的劳动日。”
冯师延坐起来后发觉肚子饿,不再与他争辩,抱起衣服进浴室清理自己。
拾掇完毕后,冯师延和尤晏又堵在沙发茶几间过道,一人一叉子,继续对蛋糕城堡进行拆除工程。
冯师延说:“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圣诞节再过来看你。”
尤晏停工,看着她说:“圣诞节我过去。”
冯师延盯着他的眼睛,不想解读深层情绪,单纯注视一双好看的眸子。
尤晏以为她不信,又重复一遍,“圣诞节我会过去找你,像暑假时候一样。”
冯师延展颜,“冬天更适合吃羊蝎子。我每年冬天都能吃胖四五斤。”
一只手忽然轻轻托握她下巴,捏了捏,冯师延停止咀嚼,有点痒,淡淡笑着。
尤晏收回手,“没发现胖啊。”
冯师延说:“冬天才刚开始。”
次日中午,机场场景似曾相识,不过主客位置调换,尤晏默默推着冯师延行李箱,一边扣着她的手。本来十指相扣,手背察觉到她指尖有点凉,于是改为握着她并排的四指,孤零零的拇指卡在他虎口上,还是受凉——尤晏干脆都揣进他衣兜。
冯师延没法读懂他一连串动作后的动机,只觉他好像有点烦躁,用回握、轻晃、偷挠等小动作悄悄安抚。
值机后走到安检入口,冯师延抽出手说:“好了,我要进去了。”
尤晏拉起她的风帽,低头含住一瓣浅红,吮了下,将绵长的分别吻兜进两人的风帽里,发酵成秘不可宣的记忆。冯师延的手又悄悄潜入他的衣兜,拦腰拥抱像用绳索扎紧袋口,把秘密记忆封存进袋子。
安检护栏像迷宫口,冯师延进去便再也不出来。
尤晏没再揣衣兜,好像那里保存着她最后的体温,怕袋口一张开就凉了。也没回公寓,那里也是一个巨型口袋,怕一开门,一个人在里面呆久了,独居记忆会覆盖掉两个人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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