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一把旧损的螺丝刀。
冯师延莫名一笑,没有添加好友,她返回聊天窗口,回给庞姣姣一个「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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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晏一顿饭只吃半饱,肚子有一部分给女人的话填满。然而这还没完,回到家中,家人又组织一席座谈会。
尤立人一贯开门见山,节省时间以免又跟儿子兵戎相见。
“阿晏,你也不小了,应当为家里做点贡献。‘姻亲是血亲外最稳固可靠的关系’,公司产品线增多,逐渐依赖货运行业,我们有意与货运起家的冯家结为姻亲,你意下如何?”
尤晏突然想起傍晚那个有点跳脱的女孩子,一模一样的话,也不知谁是源头。
姑姑尤琼瑛追问:“阿晏,你觉得冯家的姑娘怎么样?我看模样周正,性格温柔大方,识大体,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尤晏淡笑,“是还不错。”
尤立人与尤琼瑛这对中年姐弟悄悄松一口气。
可现场唯一的老年人那口气还提在嗓子眼。
奶奶雷天巧拉过尤晏的手,轻拍手背,语重心长道:“阿晏,我这把年纪不管联不联姻那套,少年夫妻老来伴,结婚最重要是找到性格相合的人。你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眼前的老人又串连出一份特别的回忆。
小区临近街道有一座历史悠长的庙,平日拜扫的大多是阿婶阿婆,奶奶就是其中一员。
有一回尤晏到庙前等奶奶,没蹲守到人,反倒碰见一个同龄女孩,双膝落垫,额头咚地磕上石板。
女孩贴地好一会才起身,连续三个响头,虔诚如朝圣。
尤晏视三跪九叩为传统陋习,认为迂腐之人才会这般痴心于迷信。这一幕将尤晏吓得心头发毛,看她如恶灵附体,不敢稍近一分,也默默将她划入奶奶辈阵营,打上老土守旧标签。
可当天晚餐,奶奶就把这个眼泪楚楚的“恶灵”带回家,老少三人同桌吃完一锅艇仔粥。
送走“恶灵”后,奶奶伤感地告诉他,这天是女孩妈妈一周年忌日,没法回老家拜扫,才去庙里遥寄思念,并让他以后再碰见这个女孩子,不要欺负她。
他当时还带着玩心跟奶奶抬杠,说他也是没妈的孩子,奶奶说他起码还有一个奶奶;尤晏说她比他大两岁,是姐姐,要让着弟弟才对,奶奶说他人高马大,谦让女孩子跟年龄无关。
尤晏才慵懒接下嘱托。
奶奶问他喜欢她么?
尤晏用同样闲散的语调:“还行吧。——奶奶,你不挺喜欢她的吗,看人家哭了还哄回我们家吃饭,完了又让我送她回家,我都记得。”
雷天巧奶奶一脸“有这回事吗”的疑惑,犯困般眨眨眼,开始在有点迟钝的脑袋搜寻记忆碎片。
尤立人接茬道:“你也应当记得上大学前我们的约定——”
尤晏打断他,家规似的倒背如流:“专业和婚姻自由只能选一样。我既然先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跟谁结婚,任您安排。我、没、忘、记。”
尤立人眼神在说“你没忘就好”,嘴巴选择沉默,以避免不必要的纷争。
巧奶奶恍然大悟,诧异地盯着尤晏眼看要“噢”出声——
尤琼瑛亢奋的声音淹没老人家的重磅发现,“既然你愿意就太好了!明天你帮我捎点东西给你江阿姨,我从国外带回来,今晚忘了给她。”
——家庭会议就此解散。
尤琼瑛先行离开,身形轻快,走出圆舞曲的舞步。
尤立人注意到母亲的失语,忙问:“妈妈,你刚才想说什么?”
巧奶奶机械望向她孙子,少年人五官俊俏,神秘兮兮一眨眼,轻佻却不流气。
巧奶奶清清嗓子,像看到神仙路过,“没事,我就……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