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买别的铺子,偏偏要买两家首饰铺?
说起来,这还是谢骏向他提议的。
他要做的事情并未瞒着谢大哥,倒是谢骏,知此事关系重大,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问,只管答应了要帮的忙,一半是为两人的情谊,一半也是为少时的救命之恩。
以商人的眼光看,首饰铺无疑是最能赚女人银子的地方,且又是在京城这样的勋贵之地,只要经营得当,两三年下来进账的金银多得数不清。
当然,这不过是用以掩人耳目的假象。
光顾华玉楼的客人大多是朝堂重臣或是皇室贵族的妻女,这些夫人姑娘们,平时在府里养尊处优,除却相邀赏花、开个茶话会谈谈八卦,最大的乐趣便是逛首饰铺了。
在相对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女人们自然而然少了些顾忌,边挑选边与相熟的人聊些闲话,哪个官员又娶了一房小妾,如何如何宠爱,哪家公子又闯了事,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诸如此类。
这些闲话看似毫无用处,可真正可利用的信息,往往隐藏其中。
侯誉风多年不在京城,若想时刻掌握朝堂的动向,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消息,在此处入手是最为快捷安全的方式,因此这些年安插了不少人手在里面,得了消息便立刻派人多番查探,还真握住了不少人的把柄,经年数月的累积下,在京城权臣贵族之间编织出一张完整的关系网。
聚宝阁的作用与华玉楼则有些不同。
它的特点是贴近民间,从上层富贵人家至底层平民百姓都囊括其中,一旦有什么消息“不经意”出现在此地,很快便会通过客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继而迅速流传于外,形成舆论大势。
一个人若要掌控局势,不仅需要武力,更为重要的是掌控人心。
而如今,已快到收网的时候了。
“是。”乌善应了一声,见将军未有让他退下,便多问了一句闲话,“今日王爷可是陪了人来挑首饰?”
侯誉风斜睨他一眼,淡淡戳穿:“明知故问。”
乌善噎住,只好硬着头皮坦白道:“是……大公子让我问将军的,华玉楼近来上了一批新货,若有意相赠,怎的不去华玉楼看?额,大公子还说,若赠与心仪之人,当赠她最好的才是。“
侯誉风一愣,竟莫名觉着几分心虚,下意识皱眉反驳:“我何时说喜欢……”
话及一半又骤然想到属下还杵在面前,收住了话头,心道谢大哥这爱揣测人心思的老毛病真是愈发严重了,面无表情掩饰尴尬,沉声道:“华玉楼树大招风,出入之人来去不过那些面孔,若有生面孔,极易惹人耳目。我本不欲暴露与之有所牵连,如此公然前去,岂能不叫有心人多想?”
原来如此,乌善倒是未曾思及这一层,正要好好记下回去给大公子汇报,不料走到门口的侯将军转身又叫住了他。
乌善道:“将军还有吩咐?”
想到方才属下说的那句,侯誉风难得也会脸色不自在,硬是端着将军的气势道:“有新货先留着,我……咳,迟些会去一趟。”
哦,那便还是要挑华玉楼的首饰送人了,乌善得令,低着头将口是心非的大将军送了出去。
回到原来的厢房,一撩门帘,小姑娘便抬头望过来了,那妇人也忙从位子上起身,冲他行礼:“将军。”
侯誉风颔首,随即便到侯苒身侧坐下,道:“看好了?”
侯苒眨了眨眼,往妇人的方向转了个圈儿,他会意,转头让妇人先下去了:“怎么,没有合眼的?”
等那门帘再次放下,侯苒才笑笑道:“我觉得,这里的样式虽是新奇别致,乍一看吸引人,但用料和做工却未必值这般高昂的价格。”
侯誉风不置可否,让他看刀剑倒是能辨出优劣,这些首饰在他眼里都无甚差别,既然小姑娘看不上,那便不要了。
“饿不饿?”这个时辰也该到饭点了。
侯苒点点头,随他一同离店上了马车,看走的方向应是去百香楼,这么多年依旧是同个地方,当真与她从前想的一样,是个念旧之人。
正逢年节,楼里的生意很是红火,若不是侯老爷子在这儿有雅间留着,还指不定要等到何时才能坐下。
伙计们上菜很快,两人也确实饿了,草草用完饭便下楼准备回府,等马车时侯苒瞧见了门口边有个小摊架,板凳上坐着两鬓斑白的老伯,正眯着眼倒腾什么,她闲着便凑过去一看,倒是生出几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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