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苒道:“此毒潜伏三月才发作,应是那年九月初中的毒。”
九月初……莫非是他请侯誉风进宫的饯别宴上?
但每回膳前都有内监试毒,若有人下毒,岂会验不出来?
“或者,皇上可从太医院查起。”侯苒忆起先前那老太医神志不清时念念叨叨的话,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宋涣奇道:“苒小姐有什么线索吗?”
侯苒却摇头:“并无,只是猜测。”
“……好,这件事,朕会尽快派人查的,有结果再传消息与你。”
“多谢皇上。”
“谢什么,朕也是不想侯将军再出事了,日后这大虞的江山,还得仰仗他为朕守着呢。”
君主未必要文才武略样样精通,但选贤举能必定是重中之重,上一世他犯过的错,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误会解释清楚,要事也谈得差不多了,宋涣见外头天色不早,便打算留小姑娘在宫里用晚膳,岂料话还未曾出口呢,外面就一阵慌里慌张的叫唤,魏高正要去看看,殿门就滚进来一个狼狈的宫人,趴在地上颤声道:“皇上!侯、侯将军说要见……”
魏高一听是侯将军来了,哪用得着阻拦,让那宫人赶紧去传,自己则匆匆小跑入殿内,开门便飞快道:“皇上,侯将军在外求见。”
宋涣知他用这“求”字还是客气的,点头示意他让人进殿说话,视线往安静端坐的小姑娘身上逡巡一圈,似是无奈:“你家大哥的消息倒是灵通啊,这么快便找来了。”
侯苒佯装不知他话里的意思,低声回道:“将军知我入宫是探望太妃娘娘,如今过了时辰却未归,难免忍不住着急,望皇上见谅。”
宋涣苦笑,心道怎不叫侯誉风见谅见谅他呢,变着法子讨好不领情,天天给他冷脸看,还一碰尾巴就炸毛,真是难伺候……
“侯将军!”
魏高听到外边一声喊便颇有先见之明地拉开了殿门,果然侯大将像阵风似的闯进来,直奔皇上面前去,见着了自家姑娘安然无恙地坐着冲他看来,才定下心,跪地行礼。
“参见皇上。”
宋涣摆摆手免了他的礼,心里有些没好气地想,反正也不是真心的,有什么好跪。
于是懒得问废话了,直截了当地解释完就赶人走:“路上偶遇苒小姐与她叙叙旧,不小心耽误了时辰,刚准备派人送她回去的,既然爱卿也来了,可还要……”
“府里的马车停在宫门外了,臣这便带家妹回去,不劳皇上费心了。”
“……”真不给他面子啊,连拒绝都这般直白,宋涣略微尴尬地咳了咳,道,“那好,你俩早些回府,兴许能赶上晚饭。”
侯誉风心道若非他拖着侯苒在此谈话,又岂会等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才走,语气也不禁冷了下来:“臣告退。”
说罢便拉起小姑娘的手,大步离开了紫宸殿。
这地方他来得不多,毕竟人多眼杂,皇上召见他基本都在御书房,方才来时也寻了许久的路,因此前头还有个小太监当带路的,不好说话,于是一路沉默到出宫上了马车,才得空问方才之事。
“没事,只是叙旧。”
侯苒在宽袖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自己的手,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微微发烫,热得冒了一层薄薄的手汗。
“叙旧?”侯誉风皱着眉,面上冷淡,有些不高兴道,“你与他有什么旧可叙的?”
“我……”侯苒瞧了眼他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似乎闻到了一股什么味儿,若无其事道,“这些年我常入宫探望太妃娘娘,皇上又与娘娘亲近,自然会时有见面的。”
她别开视线,抿唇笑了笑:“皇上对我也很好,每回都会问我病情如何,还赏赐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让我补补身子。”
……他对她不好吗?虽然八年都见不上一面,但每回写信都是分开单独写给她的,在外出征也没少给她寄礼物啊。
侯誉风心里憋闷,酸溜溜地问:“你都吃了?”
侯苒眨了眨眼,佯装惊讶道:“啊,不能吃吗?”
侯誉风脸更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