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铃铛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了”又嘱托道“你记得帮我向那位恩人道声谢吧。”
“好,还有其他的吗?”
白铃铛想了想“把你府里的那颗枫树搬到忘川河吧,这样它也有人陪了。”
“嗯好,还有吗?”
白铃铛坐直身子,静静的看着公孙墨奇,嘴边依旧挂着粲然的笑容“还有”。
公孙墨奇也望着几乎要散去的白铃铛,强忍着心口滴血般的痛意,轻笑着问道“还有什么?”
白铃铛缓缓站起身,转身望向崖边相反的方向,抬起手指向纷繁的远方,脸上始终有一抹如昙花般静美的笑容,轻轻道“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回头。”
颤抖的双手紧紧握起,握紧的骨节已经泛白,公孙墨奇缓缓站起身,目光炯炯的望着投来目光的白铃铛,似要将眼前熟悉的面孔牢牢刻在心里。鸟儿似乎不再鸣叫,山风不再吹过,树叶不再作响,一切都停了下来。
良久,公孙墨奇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艰难的回道“好”
公孙墨奇慢慢转过身,不敢再回头,如同被泰山压顶一般的脚步,艰难的跨了出去。白玲铛始终含笑看着公孙墨奇一步、一步、一步向着诀别的方向走去。
公孙墨奇不知走了多久,天上突然渐渐下起了紫色的花雨,不知何处传来空灵的铃铛声,如同西方奏起的悲乐,清脆悦耳,却沧桑悲凉。
“再见了,公孙墨奇”
飘渺而悠远的声音自身后轻轻传来,绵长流连,一阵和缓的清风吹过,伴随着铃音与落花声,又渐渐消失在苍茫天地。
花雨止,铃声停,绒白色的雪花悄悄落下,淹没了世间所有的声音,天地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仿佛一切都从未存在过。
三月春日大雪纷飞,雪白的天地间黑衣男子孤身而立,落在脸上的雪花久久不曾融化。
七百年未曾打开的折扇被轻轻展开,火红的枫叶在晶莹的雪花之间绽放着生命最灿烂的光芒,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行灵秀的墨字。
天地间回荡着男子迷离的声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知否
飘落一夜的雪花已经停了下来,待初升的太阳照亮洁白如玉的大地,伫立在原地的公孙墨奇才缓缓抬起头,一眼望去,茫茫天地,皆被雪色掩盖,似乎将曾经的过往全部隐藏了起来。
公孙墨奇茫然的看着前方,目光却寻找不到聚点。认识铃铛前,他只是为了不甘而活着。可认识铃铛后,似乎在潜移默化之中,铃铛早已成了为他的信念。其实在救铃铛的那一日,因耗尽了所有气血他也早该死了,只是靠着那一丝寻找转世铃铛的信念而活了下来,即便沉睡在山洞中,那一丝信念也依旧强撑着他从梦中醒来。
可没了铃铛,突然间就好像被抽空灵魂的木偶一样,茫然、不知何为。
‘公孙墨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彷徨中,曾经应下的承诺响在耳畔。
公孙墨奇收起折扇,抬起脚向前走去,身上积起的雪花簌簌而下。其实,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公孙墨奇走了没多久便看到熏池站在不远处。公孙墨奇走上前做了一礼,熏池回礼,开口道“爷传话,去留皆由你。”
公孙墨奇抬起眼,忽而笑了起来,他的去留铃铛似乎早为他做好了选择,在他从洞中醒来之后遇到琉亦起,铃铛就已经为他选择了一条路,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铃铛既然选择了,那他就走下去。
清亮的目光望着前方,向前走道“回沧夷阁吧。”
回到沧夷阁,公孙墨奇的事便在沧夷阁传开了,虽不知过程,但只听结果,也为其哀戚不已。只是此事如何在沧夷传开的,那就要问问二八了。
不过众人本以为多日不见的公孙墨奇必然会以一种萧索、哀伤、失魂落魄般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公孙墨奇平时虽不易近人,但毕竟也是沧夷的一份子,众人都已经商量好以何种方式劝慰比较妥当。
但却出乎众人意料,当公孙墨奇回到沧夷竟没有半点颓废模样,反倒让人感觉比之以前温和了许多,甚至看到院中聚在一起的武罗、二八、杨大锤等人还破天荒的微笑作礼。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远去的身影,过了许久才醒悟过来。
杨大锤不可置信地呼道“我的妈呀,这小哥竟然笑了。”
武罗忙上前拉住走过来的熏池,质疑道“熏池,你确定你带回来的不是假的公孙墨奇?”
熏池白了武罗一眼,扯开手,未作任何理会,径直向琉亦的院里走了去。
“呀,那是什么?”一侧的莫玉突然指着上空叫了起来。
“呀,小莫玉你瞎叫唤什么?”刚刚被熏池鄙视了一番,武罗心中微怒,不禁瞋道,随即抬头看去。
此时众人也随着莫玉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了一缕淡淡的白色气息,那气息闪着微不可见的斑驳光芒,似迷路了一般在上空盘旋了良久,之后在空中滞了片刻,径直向着公孙墨奇的方向飘了去。
方玙看着飘走的气息,挠了挠头,看向众人,疑惑道“你们不觉得那气息有公孙公子的味道吗?”
公孙墨奇刚刚推开房门,一缕白色的气息从窗外飘进了屋里,静静地落在了书案上,轻轻旋转着,渐渐凝成了种子的形状。那种子以肉眼可见的度慢慢长成一颗白色的花骨朵。柔和温暖的日光打在案上,那多洁白无瑕的花骨朵绽放开来。
公孙墨奇紧握着房门的手慢慢松开,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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