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顿了顿“不过能忍受住孤魂野鬼、虫蛇啃咬千年的却寥寥无几,最多的不过二三百年便化为乌有,你虽本源非人,但却已是凡人之躯,能不能挨过百年,等到你要见得人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可以,无论多少年,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年我都会等。”白铃铛坚定的望着阎王,无半点退缩。
阎王定睛的望着白铃铛“你确定?你可知道孤魂野鬼、虫蛇嗜血之痛?”
白铃铛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扬起头,泪水慢慢滑了下来,白铃铛轻笑着道“不知道,但这百年来,我唯一活的有意义的便是为人的这十七年,能够畅快的哭笑,无论是神仙、凡人还是妖魔,追求的不过也是如此吗?现在我死了,连来生都没有了,而如今我连句谢谢都还没来的及说。”
阎王望了一眼白铃铛,未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案前吩咐道“判官,将她带去忘川河吧。”
“是”
白铃铛也未再言语,转身向阎王行了一礼,便随着判官向外走,待走到门口处,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阎王问道“妖也会来这里吗?”
阎王低头看着案上的书卷,过了许久也未回应,正当白铃铛准备转身离开时,阎王突然了开口“缘未尽”。
白铃铛低下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继而抬起头,眼角已润满了湿气“我会等的。”
朝花夕拾,日月如梭,七百四十一年岁月的洪流,足以让一个人忘记所有。
白铃铛仰起头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百年来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着,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的被驱使了一般,头微微歪向另一侧,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在这鲜红的池水中,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刹那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木然暗淡的眼睛注视着男子,苍白的唇畔轻启,慢慢道“你来了”。
熟悉又空灵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狠狠的扎向心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知包含了多少个日夜,多少次思念,多少滴血泪,多少希望与绝望。
公孙墨奇看着眼前已被鲜血染红全身的白铃铛,那个天真明媚、笑语晏晏的少女已经不在了。
公孙墨奇紧握成拳的右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抚上那张没有半点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庞,想说的话如同一块石头哽在喉间,许久许久,才颤抖着嘴唇,艰难的一字一句轻轻道“我终于找到你了,铃铛。”声音沙哑,夹杂着难以克制的痛苦。
铃铛~铃铛~铃铛~
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不断回荡,点点星光刹那间燃起熊熊光芒,所有的记忆如同汹涌的烈火涌向灵海,白铃铛缓缓抬起眼来,望着公孙墨奇充斥着痛意的目光,滚烫的血色泪珠无声的潸然而下。白铃铛颤抖着嗓音,哽咽着唤道“公孙墨奇”这一声呼唤已经离得太久太久了。
公孙墨奇的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站在冰冷刺骨的血池中,白铃铛觉得那笑容好像初春的阳光,无比的温暖。公孙墨奇放在白铃铛面颊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牵起那只如同寒冰般冰冷的手,怜惜的摩挲着,柔声道“铃铛,别怕,我带你回家。”
白铃铛看着公孙墨奇坚定的目光,刹那间滚落的泪珠瞬间泪如溪流,哽咽的话已说不出口。
公孙墨奇松开白铃铛,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白铃铛面颊上的泪水,轻笑着道“等我”。随即,站起身转身向阎王大殿的方向走去。
原本想拉住公孙墨奇的手却因着常年不动而失去了行动能力,本想呼喊,但话语却哽在喉间,如同一块石头沉重的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孙墨奇坚韧的背影慢慢向着绝望的答案靠近。
公孙墨奇来到大殿时,阎王正忙着批阅冥界送来的卷轴,还未来得及抬头,一男子深沉的声音单枪直入道“入了忘川河的魂魄,如何离开?如何生还?”
阎王放下手中的笔,心中瞬间升起了怒意,来人不但不行礼,一来便质问他这冥界之主,本欲拍桌怒起,但刚抬眼气火瞬间便消了下去,面前的人正是琉亦身边的公孙墨奇。
阎王忙撸了撸袖子站起身走到公孙墨奇面前,虽算不上谦卑,但却十分有礼的问道“公孙公子说的可是白铃铛?”
公孙墨奇点了点头“是”
阎王低叹一声,沉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回答公孙墨奇刚刚问过的话,言语中有几分惋惜“离不得生不得还不得”。
“什么意思?”听着阎王莫名的答案,公孙墨奇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种不祥地预感随之袭上心头,令人颤。
阎王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向面若寒冰的公孙墨奇,道“我想公子你应该清楚,凡是入了忘川河的魂魄,生生世世是离不得的,否则将会消失于九天之外。白铃铛在忘川河中生了七百多年,早已与忘川河生息相连……”阎王的话还未说完便刻意的顿住了,抬眼审视着眼前面色渐渐苍白的脸,剩下的话不必再说,想必答案便已经明了。
阎王低下头手背过身后,面向着大门的方向继续道“白铃铛选择踏入忘川河的那日起便已经抛弃了一切,更何况……”阎王叹了口气“更何况她本就没有来生。”
公孙墨奇转头眯起眼,目光凌厉的望向阎王,冷声问道“什么叫没有来生?”但却没有察觉到冰冷的声音中有几分颤抖。
阎王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往案前走去,边走边道“你若想知道更多,倒不如去三生石前看看,那里记载着每个魂魄的前世今生。”说罢,便坐下继续批阅起自己的卷轴来,独留下公孙墨奇站在原地呆。
一时空荡的大殿静了下来,唯有笔划过纸张的声音。许久,公孙墨奇才转身离开。
一直躲在大殿门外的二八看着公孙墨奇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一向淡漠、冷然的男子如今也有如此萧条的一刻,感叹的摇了摇头,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离忘川河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破碎的石碑,一黑衣男子单腿曲起坐在石碑上,身旁站着一足有九尺之高的瘦身男子。
黑衣男子棱角分明的手里拿着一坛酒,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忘川河的方向,但仔细观察下,现那双如幽潭般的目光却是穿过了忘川河望向了远处。
男子不住的灌饮着辛辣的酒水,霸道懒散的气质下隐隐散着不搭调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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