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白铃铛没有像往日一样留在公孙府吃晚饭,而是早早回了家,吃过饭后便回到屋里一直坐在书案前,她想,有些话不说恐怕再也来不及了。
那一夜白铃铛用她最大的精力、认真与耐心,在一把暗红色的雕花折扇上画下了一枝红色的枫叶,红叶旁是两行清丽、娟秀的文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知否
天还未亮,白铃铛便悄悄的跑到了公孙墨奇的府中,本想着亲手将折扇送给公孙墨奇,可是到了门前却是失了勇气,踌躇着始终不敢踏进门内,正当白玲铛在门口徘徊,‘吱呀’一声,公孙府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白玲铛一惊,心中狂跳,忙躲到墙角处。
公孙墨奇牵着马从门内走了出来,边走边嘱咐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府中之事你们就不必太过劳累了,铃铛喜欢那棵枫树,你们记得时常打理一下就好。”
跟在身后的阿安嘿嘿一笑“阿安记得了,就算公子不嘱咐,我们也不敢怠慢了四小姐,不过公子这次路途遥远,您可要照顾好自己。”
公孙墨奇淡淡一笑,提摆上了马,应道“好,你照看好府里,我走了。”
阿安微拱手,道“公子一路顺风”
公孙墨奇冲阿安点了点头,又侧望了眼白府的方向,目光莫测,但不过片刻,转扬鞭而去。
待公孙墨奇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玲铛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阿安转过身时正巧看到不远处默默而立的白玲铛,吓得一惊。
走到白玲铛身前,惊讶道“四小姐,你怎么才来啊?我家公子刚刚已经走了。”
白玲铛低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懊悔自己的胆小,刚才明明有机会送出去的。
似是未听到阿安的话,落寞的转过身正欲离开,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望向有些错愕的阿安“你知道他的家乡是哪里吗?”
阿安愣愣的看了白玲铛一眼,过了半晌才开始思索白玲铛的话“是附禺县,四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白玲铛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慢慢的向白府行去。
自从公孙墨奇走后,白铃铛还会时常去公孙府走一走,但却不再如往日那般频繁,只是小待片刻便就回家了,再后来就只是拿着折扇在庭院的树上呆。
一日,白非凡刚从宫里回来,就看到白玲铛拿着折扇躺在自家的树上,一脸失魂落寞的样子。白非凡捡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朝着白玲铛头上的树枝打了过去。
‘哗啦啦’大片的枯叶从头顶打了下来,白玲铛眉头一皱,忙坐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找罪魁祸。
“我说你,这都五天了,你要是想公孙了,就直接去找他啊”白非凡走了过去,有些无奈道。
白玲铛一听白非凡的声音就知道他是罪魁祸,但听到白非凡的话一时怒气就变成了气馁,撇着嘴道“我也想啊,本来也问了阿安他的老家在哪里,可是一想到去了他就会拒绝我,我就不敢了。”
白非凡轻叹了一声,环臂靠在树干上“与其纠结不如直接问出真相,当年我追你嫂子的时候也有过你这般,但有些事你不做就永远不知道答案。”
白非凡仰起头看向紧皱着眉头的白玲铛“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这点小事就开始怂了?”又伸手指向马厩的方向“你看到马厩里有一只新马了吗?那是前日陛下赏给我的,我试了,挺不错的,一日内跑去附禺镇是没什么问题。”
白玲铛低望了一眼白非凡,有些犹豫的抿嘴道“可是哥,真的可以吗?”
白非凡将双手背到脑后,鼓励道“不试怎么知道。”抬对上白玲铛踌躇的目光“你放心爹娘那边我替你挡着。”
白玲铛望着白非凡坚定地目光似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忽而一笑“好”说罢,将折扇别在腰间,越下身,疾步向马厩奔去。
“注意安全啊。”白非凡站在身后大声叮嘱道。
白玲铛边跑边笑着冲白非凡摆手“我知道啦”。
“你明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鼓励铃铛去找公孙?”不知何时走出来的白瑾望着白玲铛的身影蹙眉问道。
白非凡望着有些暗淡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我们都知道如此,只有铃铛自己不明不白,倒不如让她早断了念想,也少些痛苦。”
白瑾紧抿着双唇,亦低叹道“是啊,长痛不如短痛。”
一路上策马狂奔,到了傍晚白玲铛才到了附禺城,一路奔波白玲铛的身体有些疲乏便随意寻了一处客栈准备歇脚。
开门的是一位睡眼惺忪的小二,深夜被扰本就心存不满,但一打开门看到一身贵服的白玲铛,眼前猛地一亮。
“小二可有客房?”白玲铛开口问道。
小二忙将白玲铛请进屋里“有有,上好的客房就等小姐来了”。附禺城本为一座富裕的城镇,但因为这里曾经生过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整个城镇的百姓皆死无葬身之地,致使附禺城被唤作了“死城”,万年来城镇虽然渐渐复苏,但依旧被世人所忌惮,除了路过的过客,几乎无人敢在此处逗留。小二难得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自然不敢怠慢。
一路上小二极其谄媚的带着白玲铛上了客栈最豪华的套间“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叫小的。”说罢,退出门便准备离去。
“等等。”白玲铛忙将小二唤住。
白玲铛放下行李坐在案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黄金,挑眉示意的望向旁边的椅子“坐”。
在这人烟稀少的城镇,小二哪见过这么大的黄金,眼冒金光,谄笑着小心翼翼走到案前坐了下来,忙伸手将黄金揣进怀里,生怕被抢了去,嘻嘻笑道“大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说,小的一定全都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