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去栋哥面前露了个脸,他手下的马子认识他,说是这小子开了眼会卜卦,栋哥把他抓过去给他开卦。
林嘉和忽悠了他一把,说他运气很快就会转回来,那段时间老九日子不好过,栋哥的日子也就不好过,没事就把林嘉和抓去给他算卦,一会儿算财运,一会儿算官运,甚至还算了算子孙运,林嘉和从小跟这些碎催打交道,大约知道他们的心性,靠这个混过饭吃的,多少带着点儿看人脸色的本事。
他甚至知道那个小女孩被关在院子里哪个地方,亲眼目睹过栋哥杀人。
他们村子里有个制毒师,以前是个化学老师,现在专门制毒,会抓外地小孩过来试毒,一些靠骗,要么直接从人贩子手里买,做实验,编了号,记录反应,不小心弄死了就挖了坑就地填埋。
埋尸场遍布整座山,后来挖掘清点工作都进行了半个月。
林嘉和最后一次求助警方的时候,这次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边区的军方正在寻找那个小女孩,两边联动出了数百名警力去围堵整个村子。
但行动当晚是个暴雨天,那样的天气非常不利于侦查部署。林嘉和每次去都是被人蒙着眼的,他只能说出院子里的大体结构,却并不知道院子在村子里具体哪个位置。每个民居都装修得差不多,排查都要很久,上头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人质安全解救出来。
万一打草惊蛇,很难保证匪徒不会撕票。
更糟糕的是,林嘉和报警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了,外围埋伏的警察,眼看着一辆桑塔纳冲进包围圈,往村里开,狙击手表示,后座有个男孩,被捆了个结实。
后来才知道,那天林嘉和是故意透露自己报警的消息的,但他只是跟人骂,说那帮批官皮的吃屎一样蠢,压根儿不信他的话。栋哥知道这孙子耍他,就怒火攻心,直接派人把他抓回来了。
而那辆桑塔纳的出现,为警方定位争取了非常有效的空间。
但林嘉和被救出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被钢条打断了四根肋骨,脾脏破裂,指甲盖几乎全掀了,血肉模糊的一片,当时都没人认出来是报案的小男孩,只当也是受害人。
他在重症病房待了很久,好歹一条命算救下来了。
栋哥被抓了,他手底下的阿达也就是后来的宋年,因为犯罪情节较轻,关了三个月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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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村。
村东头矗立着一栋西式建筑,圆圆的拱顶,标准的罗马风格教堂。教堂的大门敞开着,今天是聚会日,无数的人汇聚在这里。
却不是做礼拜。
门前车辆和行人络绎不绝。
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这里是最热闹的。
这里是星罗密布在乡下的流动地下赌场之一,这个教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正如这个地下赌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一样。
大堂里放着一架长桌,桌子前是西装革履的大老板们,他们身边或跟着助理,或带着美人。
今天新来了个北方来的老板,五十岁的阔太太,她穿着旗袍,嘴里叼着雪茄,她连续坐了六把庄了,赢得其他人严重不满,开始抗议,要赌场的人查她是不是出老千,赌场的打手表示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出老千。
阔太太手里筹码全推进池子里,傲慢地说:“没意思。听说你们宋老板赌技了得,不如叫过来玩玩,他坐庄,这些我全押。”
她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不算很漂亮,但风情万种,也是一身旗袍,她嘴角的笑和坐着的老太是如出一辙的傲慢,她把手里的手提保险箱打开,箱子里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老太一挥手,“全换筹码,都押上。”
赌场的小弟赔着笑:“老板,我们宋哥不在呢!”
老太抽了一口雪茄,吐着烟圈,眯着眼说:“我怎么听说他回潼安了呢?我可是特意来会他的。我不够有诚意?”
小弟再次陪笑,这样大的手笔,通常不是纯粹的赌,想和宋哥谈生意的,有时候找不着门路,是会找到这里来。他说:“老板稍等,我去替您问问宋哥是不是来了。”
阔太下巴抬了抬,示意他麻利点儿。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簇拥着进来一个男人,瘦高,斯文,中长的头发,皮肤冷白,以至于笑起来有种阴阴的邪冷气息。
他说:“荀太太,没想到,我来潼安也能遇见您。”他把目光挪到荀太旁边的女人身上,笑意愈发的深,“还有哆啦小姐,您让我很意外啊!”
哆啦翘着唇角意味不明地笑,“宋总才让我意外呢!”
宋年坐在庄家位子上,捏着盅上下摇了几下,“二位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