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敷衍点点头。
她喝了两杯酒,简单洗了个澡。
困意再次袭来的时候,她开着灯和电视重新躺在了床上。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在漆黑的夜里奔跑,女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然后叠加小女孩的哭声、小男孩的惊叫、雷声……好多声音混杂在一块。
初念惊恐地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潜意识里有个念头一直重复:不能被追上,一定不能被追上。
女人的笑声停止了,小女孩的哭声停止了……最后只剩下雷声。
轰隆——咔嚓——
电光撕裂黑夜,有双赤红的眼睛盯着她,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你怎么还不死?”
初念反反复复做着梦,但没有再惊醒,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好久才吐出一口气。她去洗漱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像个幽灵。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幽灵,其实自己早就死了。或许人死后的世界就是这样。
她弯腰,掬了一捧冷水,猛地朝自己脸上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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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面馆,竟然还开着。”初念和林嘉和以及季峋早起坐在一个面馆里的时候,初念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由惊讶道。
三个人各要了一份馄饨,林嘉和问她:“你也来过这里?”
季峋眉梢一动,想起初念说的第一次见林嘉和的面馆。至少这个部分,是真实的。
初念“啊”了声,含糊说:“小时候来过一次。”
那会儿,她就坐在这个正对着门的位置,默默地吃一碗面,林嘉和在她前面那桌,背对着门,正对着她,他坐姿有些懒散,微微躬着腰,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边吃,边和老板或者食客讲话,他话倒是不多,都是别人问一句,他回一句。
然后他一边说话,又一边看着她。
那会儿初念觉得他有点儿可怕,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好心想提醒她,一个小孩子不要乱跑。
尽管那会儿其实他也只是个孩子。大约照顾妹妹习惯了,把自己当个大人。
三个人吃了饭,要去事故发生地看看。
出了城往东走,过一架桥,下主路,有个夹角六十度的弯。
林嘉和指了指那个弯,“没有肇事者,自己翻下去的。”
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大坑。
那天林父林母还有林嘉和和嘉遇难得一家人在一起,气氛却剑拔弩张起来,嘉遇一直在哭,她的腿开始隐隐作痛,医生说最迟三个月,必须截肢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父不停地吸鼻子,吸一下,打一个颤,常年吸毒让他变得像个鬼,眼窝深深凹进去,眼底一片青黑。
林嘉和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他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一把薅住了驾驶座上的母亲,“你是不是也吸?”他每年的签约费不少,尽数都在她账户里,她管控林父很严格,没道理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是缺钱。
母亲眼神躲闪,半晌才哭出声来,“你以为我愿意啊?”说完含恨推了一把副驾驶上的男人,男人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注射器,顾不得等到回家了。
女人更生气了,一巴掌重重拍在男人的胳膊,“没出息,没出息!”
男人也动了气,一把扯开自己的安全带,薅住了女人的头发,“臭娘们儿,给你脸了是不是?”
嘉遇哭得更大声了,整个人瑟缩起来,林嘉和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吼了句,“够了,停车,放我们下去。”
那一刻,他觉得,他再也不会有一次,哪怕只在脑子里想一想,也不会再指望他们一次了。
他和嘉遇下了车,然后就打电话报了警,“你好,举报有人吸毒,车牌号X-XXXX。”
林嘉和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嘉遇扶上去的时候,那辆昌河车正翻进了沟里,爆发一道剧烈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