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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仲常惴惴不安,却必须赴约。

盛仲常换了一身白色锦袍,右手戴上父亲命巧匠为他打造的三枚假指,坐马车去了总兵府。

下人将盛仲常请到了客厅。

殷翃待在侧室并没有露面,只有苏梨一人坐在主位。

盛仲常进来后,带路的小厮便退下了。

盛仲常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见到了芍药,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褙子,虽然贵为总兵夫人了,头上却只插了一根玉簪,别了一朵白色的蔷薇花,娇艳脱俗,恍如人间仙子,比盛仲常印象中的芍药更美也更妩媚。

盛仲常呆呆地盯着前方的美人,直到她的目光转过他的手指,忽然拿起帕子擦拭眼角,竟然哭了。

盛仲常心中一疼,不禁上前几步,难以压抑心中的思念唤道:“你,你怎么哭了?”

苏梨一边抹眼泪一边轻轻啜泣道:“少爷,芍药从小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唯独对不起少爷,自从少爷被我院里墙下的陷阱夹断手指无缘仕途,我便愧疚无比日夜难安,老爷不许我告诉少爷真相,但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提到那件事,盛仲常无地自容,低下头道:“你,你不必自责,是我痴心妄想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苏梨哭道:“怎么无关呢?少爷救了我的性命,让我有幸活到遇见大人那一日,我却连累了少爷。”

盛仲常诧异地抬起头:“救了你的性命?我何时救了你?”

苏梨似有难言之隐般,偏头拭泪好久,才低声道:“少爷有所不知,就在你第一次爬墙那晚,老爷先于你来了我的房中,他,他逼迫我与他苟合,我不愿意,老爷便强行将我压到床上,就在老爷要得逞的时候,少爷出现了,老爷才放了我。”

盛仲常如遭雷击,他敬重无比的父亲,那位因为他想偷名义上的婶母而责怪他的父亲,居然比他更无耻,一把年纪的居然想要强迫与他这个儿子同龄的芍药?

盛仲常还在消化这件事,苏梨继续道:“当时老爷并不知道那人是少爷,我也不知,老爷为了抓贼,故意让我住到厢房,安排哑姑哑婆住在上房,起初老爷只想在屋里设下陷阱,用迷药对付贼人,后来老爷担心迷药不管用,又让人买了一箱子兽夹摆到墙根下。我于心不忍,劝老爷换种陷阱,老爷却说,贼人敢惦记他的女人,他就是要贼人的命,竟未料到那人竟是少爷,酿成惨剧。”

盛仲常恨得全身都在颤抖。

原来他的手指本来不必断的,是父亲坚持要用兽夹子,而父亲设下陷阱的动机并非是为了抓贼,而是因为恨他也想要占有芍药。

凭什么?

凭什么父亲可以老而不尊地欺负芍药,他却不行?凭什么父亲害得他手指断裂,却道貌岸然的谴责他不该爬墙去找芍药?

还有,父亲当着他的面说要弄死芍药彻底断了他的心,保全盛家的名誉,实际上却暗度陈仓要将芍药送到晋城,父亲是想金屋藏娇单独霸占芍药吧?这叫什么父亲,明明知道他喜欢芍药喜欢地要命,明明知道他与芍药郎才女貌更加登对,却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分开他与芍药!

正是因为父亲的自私,才害得他手指断裂,才害得芍药变成了殷总兵的女人!

盛仲常的心里翻江倒海,涌动的全是对父亲盛元庆的恨意。

苏梨一直在轻轻地啜泣,哭够了,她离开座椅,朝盛仲常走来:“少爷,老爷不许我告诉您真相,但我心里藏着秘密,太沉重了,再这么下去我会难受死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盛仲常不禁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关心地问她:“大人对你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苏梨点头:“大人待我很好,我最近一直在替少爷美言,说少爷有才学,希望大人能为少爷找个文官的差事。大人已经同意了,只等少爷出孝,便安排少爷会他的麾下做事,只是少爷没有功名,须从小官做起,将来立了功再一点点升起来。”

盛仲常惊喜道:“我这样还可以做官?”

苏梨看向他的手,惋惜道:“可以的,但只能一辈子都在大人麾下任职,无法进京做京官。”

即便如此,对盛仲常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芍药,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报答你!”盛仲常激动地道,眼中除了爱慕,还多了奉承。

苏梨叹道:“少爷救我在先,我报答少爷是应该的,只是希望少爷不要将此事告诉老爷,我,我怕老爷恼羞成怒,跑到大人面前拆穿我的身份。”

盛仲常神色凝重起来,他的仕途全靠芍药与殷翃了,如果芍药被殷翃厌弃,殷翃又怎会照顾他?

盛仲常立即保证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透露半句。”

苏梨柔弱一笑:“那就多谢少爷了,身份不便,我就不多招待少爷了,少爷以后多保重。”

盛仲常虽然不舍,念及这里是总兵府,他乖乖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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