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去年天子便也抱着太子来上了两回朝,只是那两回太子尚在襁褓,如今已经满岁,笑得清脆纯真。
众人声色也放轻不少,唯恐吵哭了小太子。
戚慎端坐在龙椅上,景辛在宫外视察店铺的情况,儿子早晨一直哭闹,所以他才抱了儿子来上朝。
他边听百官奏报边瞧怀里这个挣扎着要下地的小家伙。
戚容嘉已满岁,学会了走路,但步子还软着,总会摔跤。他没有放手,瞧着儿子漂亮的一张脸,爱不释口,亲了下这肉嘟嘟的脸颊。
小家伙咿呀一声,忽然奶声奶气喊妈妈。
戚慎怔住,这声妈妈是雨珠常在摇床前教孩子念的,景辛说她们那里都这样称呼母亲。可孩子还没有学会说话,这是孩子的第一句话?
他惊喜道:“叫妈妈?”
戚容嘉又软绵绵发出妈妈的音节。
他朗声大笑,完全顾不得殿中那奏禀的臣子,抱举着儿子道:“叫父王。”
小家伙不理他,只知道笑。
“叫声父王。”他一字一字念,“父王——”
小家伙脑袋一偏,清脆“哎”了一声。
殿中轰然一笑,文武百官察觉失仪,忙惶恐跪下。
戚慎搂紧怀里软乎乎的小人儿,没有生气,笑着夸赞:“不愧是寡人的子嗣,小小年纪就语出惊人,将来必成大器。”
小甜宝:“嘁呀。”
景辛回宫时听到长欢说孩子学会讲话了,兴奋地冲进紫延宫。
戚慎在批阅奏疏,甜宝正靠着他父王乖乖坐在龙椅上,小手里攥着他父王的衣角。小人儿瞅见她,咿呀笑开又喊了声妈妈,小手使劲挥舞像在求抱抱。
景辛:“!!”
第一次被崽喊妈,原来这就是当母亲的快乐吗!!
…
昌元六年,大梁废诸侯,设州郡,举国设庶民学堂,入仕已无分门阀。
这一切都是那个从前执暴的天子革新的,且天下已再无人听过天子行暴,坊间茶余饭后总爱以这个带着些传奇色彩的天子为谈资,毕竟这人曾经兴酷刑,杀良人,坑儒民。而这样一个人却于战乱中舍身救民,在战争里下令不得抢掠百姓。
去岁南州水患成灾,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得天子修厦安庇。
冬日下的十日暴雪,是天子下令修建收容场,暖碳厚絮齐备,供乞儿过冬。
这几日的南巡,也是天子聆听百姓伸冤,当场严厉处死了狗贪官。
宁静小镇上,长街中一间起名甜心铺子的蛋糕店女掌柜跟隔壁铺子的掌柜在笑谈:“听闻天子今日离开时带了满满一车鲜花,沿途蜂拥蝶簇,大家都闻到香味了!”
她感叹:“天子待王后是真宠!”她眼睛里都是艳羡。
隔壁的女掌柜不太信,问:“你见过王后,王后当真是天姿国色?”
妇人回忆起那年被诏入汴都,那是她第一次入王城,也是第一次见到王后。那真是位美丽如天神下凡的人,不仅待她们这些战争中的受难者好,还愿意教会她们生存的办法。
“是啊,王后便是那天姿国色,无人能及。”
“你形容一下,跟张员外家的二小姐比……”
“不是能比的。”妇人回忆起那一天,扬起唇角,“我那天就像见到了太阳和月亮一样,它们同时落入了我眼睛里,耀眼得睁不开眼。”
隔壁女掌柜嗤笑一声:“便是再好看又如何,天子不可能做到后宫只设一人,便是巷子那铁匠家也是有小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