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天子蹲在地面俯首看,这的确是十分难见的画面。
景辛也走过去蹲下看,才知道戚慎是在看蚂蚁搬食物。
他手上是糕点碎屑,一点点撒在地面,诱导蚂蚁去搬,又拿他玉冠上的青玉钗戳掉蚂蚁抬的糕点碎屑,见蚂蚁急得团团转而勾起薄唇,乐此不疲。
景辛:“……”
你小时候是没人陪你玩蚂蚁吗?
“王上,您连蚂蚁都要欺负啊。”
戚慎弯起唇:“这只倒是十分机灵。”他拍拍手起身,宫女呈上清水供他净手,他交代,“这只看好了,寡人不回来它不许死,必须还在此处。”
禁卫赶紧应下,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满身武艺要拿来保护蚂蚁。
他将青玉钗送上发冠,牵起景辛的手。
“不是爱看诗会么,带你出宫去看。”
景辛没有想到他是要带她去看诗会,他竟真的放在心上了?
她发觉自己有些难以摸透帝王的心,太难猜了。
比试的地点在宫外官署,曾是举行察荐制的地方,大梁的察荐制便相当于科举,只是也有两朝不曾启用了。
戚慎并不是劳师动众来的,他也穿着常服,玄色长袍修长挺拔,他整个人多了贵族的贵不可攀,又添了神秘感。景辛是随便换的粉裙,逼艳娇嫩,清新之下的桃花眼又天生妩媚。
下马车后戚慎便不曾松开过她的手,大掌牵起她步上楼台,在三楼一间房中坐下。
长廊上站满带刀的虎贲与禁卫,自落地窗望去,楼下大堂宽敞明亮,决赛的文人跪坐在自己的小桌案前,听题作答。
毕竟是天子举办的赛会,现场十分安静,没有玲珑诗会上那种热络氛围。景辛倒是听到几首好诗,偏头问戚慎如何,他唔了声,容色寡淡,看来并不喜欢这种文艺的诗会。
她感恩他能带她出宫玩,这证明她在他心上是有地位了呀。
景辛摸摸肚子,捻起一块点心:“王上,这里的点心可以吃吗?”
戚慎嗤笑:“还有人敢谋害寡人不成。”他捻起一块先尝入口,“吃吧。”
景辛细嚼慢咽,等诗会看完了,戚慎问她可有看重之人。
她挑了个样貌普通的,怕自古貌俊的才子都爱逛青楼又一边祸害闺中端庄小姐。
“那人不错,仪容端正。”
戚慎看了眼旁边另一个年轻的俏面书生:“紫衣那人挺俊。”
景辛眨眼:“您看上了?您喜欢这种?”
两人打起趣来,戚慎偏头看她,勾起唇:“爱妃若扮作男装,温雅清俊恐无人能及。”
景辛笑起来,心里想着哪天穿一回男装给戚慎看,不过好像也不妥,她又不爱他,跟他玩这种换装游戏做什么。
戚慎看得无趣了,便说想走。景辛先起身道:“那臣妾去小解一下,您等等臣妾。”
她戴上面纱跟挽绿与留青去找茅房。
她方便时不爱让宫女在一旁等,让她们二人等在门外。
刚落上门闩,她想了想,重新抬起打算不关门,多一丝防备总是好的。
但那门闩却抬不动,被卡死住,像是独特的锁,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
“挽绿留青,门打不开了!”
景辛瞬间感觉不寻常,回头望去,茅房不大,四面只有一扇窗,那窗户上恰巧闪现出一道黑影,她迅速拔下了头上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