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并不想教旁人知道呢?她入宫前、入宫后皆不曾听过半点传闻,由此可见,除了太后娘娘之外,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
细想了想,楚妤觉得那个人恐怕是不在这宫里了。倘若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在身边,怎么都不会冷落她,更不会不咸不淡地对待罢?
楚妤复记起姬恒许久都不翻一次妃嫔的牌子,亦甚少到凤央宫的事情。她原以为是因皇帝陛下对床笫之欢无什么兴趣,却不曾想竟有这样的隐情。
相比于妃嫔而言,哪怕皇帝陛下只一个月三两次见她,许都称得上是频繁了。没有真心真意,没有其乐融融,所以太后娘娘认为她一样委屈吗?
这样看来,她能够得到而今的待遇,应当是有太后娘娘护她的缘故了。楚妤心中轻叹,原来生杀予夺、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同样逃不开这些俗事烦扰。
若非今日偶然知晓了这个秘密,楚妤觉得,一度以为皇帝陛下心系天下、无心情爱的她,恐怕很长的时间都依然会抱着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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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回到凤央宫,进得里间,便见一名身穿深色官服、容貌清隽的年轻男子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替面前的两只兔子看病。听见脚步声与通报,他随即起身行礼。
从前听玉萝偶然说起过,太医院里的年轻太医宁清是宫女们暗地里最喜欢议论的美男子。据说他出身清贵、气质淡泊,初看亲切,实则有如高山寒雪,无可手掬。
楚妤还是初次见到这位宁太医真人,的确风度翩翩、风姿潇洒,往日听过的传闻似乎并不假。视线在宁清身上略略停留,楚妤同他免礼复让他忙自己的事。
宁清应得一声,复蹲下继续查看两只兔子的情况。楚妤本不想多凑热闹,然而低头瞧见似三两下功夫,起初恹恹的兔子瞧着已然精神许多,她也起了好奇之心。
尚且在闺阁中时,楚妤亦曾养过兔子,然而没养出两个月便没了一只,再过得半个月,另外那只也跟着没了。若不是顶着姬恒的身份,她倒好请教宁清其中缘由。
又过了半晌,两只兔子重新变得一蹦一蹦,缩着前爪扇着三瓣唇,瞪着红眼睛四下张望,俨然是没有哪里不舒服了。楚妤越看越觉惊奇,便问,“这就好了?”
宁清一时站起身,恭敬道,“回陛下,确是无碍了。应是不小心吃得太多,积食导致不舒服,因而先前瞧着恹恹的。现在消食了,是以又活蹦乱跳。”
楚妤点了点头,笑说,“果真找你是来看对的。”
宁清也躬身一笑道,“陛下谬赞。”
姬恒隔着绣金线暗花的纱帐看到楚妤冲宁清笑起来、听他们你来我往,自己却被晾在一旁,心中好不痛快。他猛咳几声,楚妤大步走到榻边问,“不舒服吗?”
“陛下,臣妾无事……”姬恒低声说得一句,继而从纱帐中伸出手,“兔子已经没事了吗?快让我看看。”
楚妤握住他的手,却塞回账内,“不着急,你先喝点水缓缓。”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玉萝递来的杯盏,送到姬恒面前。
正当此时,姬嫆的声音在外边响了起来,“皇嫂,我来看你啦!”话音落下,她人也迈步进得里间,见自己皇兄在,走到里面才行了个礼。
还未退下的宁清也向姬嫆请安,“见过七公主殿下。”
似乎直到听见了宁清的声音,姬嫆方意识到这屋里还有别的人在。她偏头睨向宁太医,莞尔道,“宁太医原也在此,我竟是没有注意,实在是失礼了。”
宁清脸上的笑容不变,“七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我等微不足道,殿下注意不到亦实属正常,微臣自也当不得殿下的一句失礼。”
被他刺了两句的姬嫆虽然不恼,但忍不住轻哼道,“嘴巴这么坏,难怪二十三岁了也不曾娶妻成家。”她知道宁清不会生气,假使他会生气,她反而高兴了。
低头看见在织花毛毯上趴着的两只兔子,毛绒绒的、小小的,长长的耳朵还在一动一动,姬嫆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它们身上。她蹲下身,小心抚摸它们的背。
软乎乎的兔毛手感极佳,她欣喜问,“皇嫂,这是你养的兔子吗?”
姬恒在纱帐里应她,“闲着无聊,养来解一解闷。”
“谁知才养得第二天就恹恹的不大对劲,只好让人将宁太医请过来,仔细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太医竟还懂得这些么?”姬嫆低头摆弄着两只兔子,状似不经意说,“我宫里头养的那只鹦鹉近来也有一点不大对劲,宁太医若是无事,也帮我瞧一瞧?”
“微臣无事,听凭七公主殿下吩咐。”宁清恭敬回答。
姬嫆听言,当即丢下手边的兔子站起身。她两手背到身后,转身看着宁清,“你现在有空吗?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走,省得耽误了功夫,没得叫我的鹦鹉病死了。”
她回头去看楚妤和姬恒,嘻嘻笑,“皇兄、皇嫂,我先回去瞧瞧我的宝贝,改天再来看你们。特别是皇嫂,一定要好好养伤,保重身体!”
两只兔子已无碍,楚妤和姬恒皆没有必要非让宁清留下,自然松口。姬嫆道过别,直接将他领走,带着宁清风风火火往自己的锦瑟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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